梁王他外镇诸侯,内娶将军
第9章 廊庙其二
作者:年年的猫罐头字数:3014
发布时间:2021-05-02 10:17:43
白玉结结实实烧了两天,一直昏昏沉沉,第三天退烧后,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再加上膝盖上的外伤,想下床时,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
守卫的军士听见动静进来,把他扶了起来。
白玉急切道:“颜寻在哪儿?”
军士一下子差点都没反应过来颜寻是谁。他愣了一下,道:“颜……大将军在处理军务。”
“我要见他。”
军士传话的时候,还以为颜寻不会前来。他忙得很,军营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要过问,这几日被打退的孛滕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
他没想到,颜寻在得知白玉醒来后,立刻就把淳于珵和淳于璟扔在了原地。
“大将军,我师父是不是死了?”白玉哭着问他,“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他如果出事了我怎么办呢?”
大致的情况,颜寻两日前已经听高逸说过了,他在床边坐下,道:“军情紧张,这些日子事务繁多,正好颜尊来了,我会让他帮你找你师父。”
白玉连连点头,突然凑过去抱住了颜寻,把眼睛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颜寻的手僵硬地微抬,还是没有推开白玉,但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任由白玉抱着,拿他的衣服擦眼泪。
颜寻静静等着白玉平静下来,隔了一会儿道:“如果你师父没有死在家里,而是被人劫走了,那就说明劫走他的人并非图财。这样的话,他还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
白玉听懂了颜寻婉转的安慰,含着泪水的双眼像一只小鹿似的清澈中带着惊慌,“那些人把我关进笼子里,差点把我冻死,他们会不会就是劫走我师父、烧了我家的坏人?”
颜寻道:“你还记得他们中哪个人的样貌吗?”
白玉略一思索,眼睛倏地一亮,“他们为首的是个黑衣女子,她的眉心有一颗朱砂痣,那些人叫她‘大姐’。”
“朱砂痣?”颜寻眼神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
白玉燃起一丝希望,“你认识她吗?”
颜寻眼中渐渐露出掩不住的凶光,白玉似乎有些吓着了,呆呆地看着他。颜寻吸了口气,缓和些道:“我知道你师父落到谁手里了。”
两个身着大周将领服色的男子下了马,一同进入军营。他们俱是一样的身长八尺,魁梧壮硕。左边的留一副络腮胡须,另一个则以面罩遮了左半边脸。
戴面罩的道:“咱们这样擅离职守,会被大将军责怪的。”
另一个眉心似有怒气,“都知道军令如山,但凡有半点别的法子,谁愿意平白来惹大将军生气?大将军要罚便罚,总得给我们指个活路才是!”
“怪只怪那凉州刺史欺人太甚。可谁让他官高一级,背后又有……”
络腮胡子睨了他一眼,他立即噤声。
络腮胡子走到了大帐前,向守门军士道:“去禀报大将军,前营将军秦冉、右营将军牧风奕求见大将军。”
军士不敢怠慢,赶忙入内禀报。
白玉还搂着颜寻哭,他不撒手,颜寻也没吭声,一听秦冉和牧风奕来了,果然恼怒,碍着白玉在这儿不想吓着他,忍气道:“让他们滚进来。”
白玉还是不撒手,把脸埋在颜寻胸口,鸵鸟似的纹丝不动。颜寻拿过边上的衣服,给他盖在了后背上。
那报信的军士出门时脸都红了。他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小美人抱着颜寻撒娇呢。
传言果然不虚。他想。
而实际上颜寻让白玉哭得有些头痛。他虽然不是嚎啕大哭,但这样的小声啜泣听着反而更惹人疼惜。屋里点了炭火本就干燥,颜寻都怕他哭脱水了。
秦冉和牧风奕很快进来了。这二人的威名虽不及颜寻,但白玉也有所耳闻,此时也不免好奇。
他们不像淳于兄弟那样跟随颜寻多年。秦冉是冶罗国降将,几年前在战场上被颜寻俘获,后投了大周。
而牧风奕,他的过去鲜为人知,他没有家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家世,他是征兵时自己进的秦冉军中,从小卒做起,积功升至牙将,后得秦冉赏识将他提拔了起来,算是秦冉的半个徒弟。
白玉略侧过脸,露出泪水汪汪的眼睛去打量进来的人。以他曾经的听闻判断,络腮胡子年纪大些的应该是秦冉,那么戴面罩的就是牧风奕了。
秦冉在前,牧风奕在后。秦冉什么也没看,一进来就跪下请罪,而牧风奕却在看清白玉的一瞬间,瞳孔瞬间放大了一下,整个人呼吸凝住,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玉见他这样瞪着自己,以为是怪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他们的正事。于是他有些委屈地往颜寻怀里缩了缩,脸也扭了过去。
秦冉不明就里,转头看向牧风奕,用眼神提醒。
牧风奕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下了。
颜寻的目光落在牧风奕身上,半晌道:“你们竟敢抛下前营右营私自回来,回来讨板子吗?”
秦冉拱手道:“大将军容禀,我等实在有下情上达,大将军要罚,也请等末将把事情说了再罚不迟,末将绝无怨言!”
牧风奕亦道:“大将军,末将等岂能不知军中规矩,可如今真是没办法了,求大将军为末将等做主!”
他们二人平日都是恪守军令无有违背的,想来现在是真有棘手的事情。颜寻冷硬道:“说。”
秦冉忿忿不平道:“大将军,按朝廷法度,若非朝廷有特旨,大军出征在外,都是由最近的州郡提供粮饷辎重。我们前营右营驻扎的地方,离得最近的便是凉州。下雪之后,前营右营过冬的被服供应不上,许多军士着凉生病,我等便去信给凉州刺史方淮,请他为大军提供被服,顺便再运些粮草。因那凉州刺史官阶比我等高一级,我等信中皆是有礼有节,不曾有半点不敬。”
说到这儿,秦冉狠狠“哼”了一声,道:“后来,方淮却拒绝为我们运粮,说入冬了,百姓们的生计艰难,不好征粮。我等也未曾多言,便问他,粮草没有,被服可有一些?方淮竟回信道,被服也没有,大军生火取暖也是一样的。大将军,这岂不是笑话?军士们难道整天就围着炭火,也不操练了?上战场还抱着炭火去?他们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如何迎敌?”
秦冉气得咬牙切齿,“我们要粮草被服,又不是要来私吞的!前营右营出征在外,为的是保大周太平,也是在保他凉州边境太平,可这刺史却如此蛮不讲理!”
牧风奕见他情绪逐渐激动,便接着道:“大将军,后来末将派自己的副将齐巽带着书信去凉州,再次向凉州刺史说明原委,请他好歹送些被服给右营过冬。可凉州刺史对他道,‘你们别以为本官是文官就不懂行军打仗的事。本官妻弟就在尉迟将军麾下效力,从不曾听闻催要被服的。难不成,颜大将军带的兵便娇贵些,受不得些许寒凉?’大将军也知道,齐巽是大将军提拔的,对大将军很是敬重,一听凉州刺史如此说,便与他争执起来。那凉州刺史竟命府衙差人将齐巽打伤,赶出了刺史府。”
“伤得如何?”颜寻问。
“一些皮肉伤,没有大碍。是齐巽知道若是和文官动手,再有理也是武将没理,这才没有还手,否则那些府衙差人如何伤得了他?”
秦冉怒道:“尉迟将军驻军在江南,冬天如何比得上塞北寒冷?这也拿来比吗?方淮怎会不晓得,分明故意刁难!”
牧风奕道:“我等正是因此出离愤怒,可奈何方淮官高一级,又是个文官,末将总不能闯到刺史府去和他打架吧?实在无法了,这才来请大将军做主。前营右营没粮食没棉衣,如何打仗?”
颜寻的一双眼睛冷冷地闪着寒光,像白森森的剑影一般,语气却很平淡,开玩笑似的,“区区一个刺史,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方淮是德妃娘娘的胞兄,德妃娘娘育有皇子。”牧风奕言简意赅。
“他是德妃兄长,就可以仗势欺人无法无天吗?”秦冉激愤道,“末将可素有耳闻,这凉州刺史自上任以来狂敛数千万金,压榨得治下百姓苦不堪言,纷纷跑到别的州郡栖身,他自己却有好几处大宅子在上京。”
“难怪没有被服粮草供应给你们。”颜寻冷笑一声,道:“你们去淳于珵那儿等着,我一会儿过去修书一封,你们拿去给沧州刺史,先找他拿些应急。剩下的我会处理。”
二将对视一眼,喜道:“谢大将军。”
出了中军帐,二人遇上了淳于璟,秦冉好奇地询问道:“淳于将军,里面那个小公子是什么人,他怎么一直抱着大将军?”
淳于璟道:“他是,嗯……大将军的……嗯……谁知道呢。他一直住在大将军的中军大帐,大将军疼他倒比疼我们多,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他,病了还亲自照顾。”
秦冉、牧风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