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我陪着你考出去

半睡半醒间，柯谣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打开门看见刘磊和何阳两人正站在门口，直接转身进了客厅。

柯谣躺在沙发上，看着大敞四开的门，随手摸起一个东西砸了过去，声音沙哑：“滚回去给门关上！”

这一吼吓得何阳紧忙回身去关门，刘磊接住她扔过来的抱枕，慵懒的倚在沙发上：“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打陈曦电话也不接，都准备好给你俩收尸了。”

柯谣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一瓶水见底沙哑的声音缓和了不少：“静音了，给我俩收尸还用不上，我不介意先给你俩先收尸。”

何阳回到客厅，慵懒的跨坐在沙发扶手上，点燃一支烟才不紧不慢开口：“给我收尸倒不用，给他就够了，我可不敢说给你收尸的话。我说你可能是没醒，或者没看手机，他不信，生怕你又一声不响的走了，这不我还没清醒就给我拉你这来了。”

柯谣抬手揉了揉眼框：“滚出去抽烟。”

何阳疑惑的扫视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间，除了自己烟冒出的火星，没有一点别的光亮，疑惑开口：“不是，这屋里有谁闻不了烟味吗。”

“没有。”

“那为啥让我出去抽啊？”

“因为我被你俩吵醒心情不好。”

何阳无奈的撇了撇嘴，抬起手一脸肉疼的把刚点燃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柯谣有些发晕，整个人往后仰去，靠在沙发上：“几点了？”

刘磊把手机举刀柯谣眼前，语气不咸不淡：“好姐姐，都下午两点了，你看看，你在睡两三个小时，天都黑了，午饭都不用吃了，直接晚饭了，还省一顿饭。”

柯谣抬手推开他的手：“刺眼。”

刘磊看着黑漆漆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陷入无奈：“你把你那乌漆麻黑的窗帘拉开不行吗？见见光吧！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接你看见你第一瞬间什么感觉吗？你那脸白的都吓人，病态白什么概念你能懂吗？”

柯谣打了个哈欠：“安全感，你懂个屁。”

刘磊走过去拉开窗帘：“那你这安全感需求挺大，客厅窗户都得装窗帘，当年谍战人员都没你这么需要安全感。”

窗帘被拉开的一瞬间，毫无光亮的房间突然照进一道突兀的光亮，让柯谣有些不适应的闭上眼睛，抬起手遮住光才缓缓睁开眼睛：“把这边拉上，拉那边的窗帘。”

刘磊有些无奈的把窗帘再次拉上，转身拉开另一边的窗帘：“多见见光吧！”

柯谣抬起手扣在脑后：“老子天天见光。”

刘磊翻了个白眼，无语开口：“少吹牛逼。”

柯谣笑骂道：“去你妈的。”

刘磊无奈的摊了摊手：“你看，你还不承认。”

一番笑闹过后，柯谣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起身走向厕所：“我去洗漱，你看看陈曦醒没醒，叫她出去吃饭。”

刘磊刚站起身，厕所里柯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敲门叫！别他妈进去叫。”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逼…”

“我怕你是。”

洗漱完走出来的柯谣看见何阳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刘磊正在玩手机，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没看见陈曦，疑惑的问：“没叫陈曦？”

刘磊放下手机，无奈的耸了耸肩：“叫了，没醒。”

话音刚落，柯谣就听身后的房门拉开，转过身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陈曦，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柯谣看着刘磊挑了挑眉，疑惑“怎么回事？”刘磊摇了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眼看着陈曦马上就要撞上门框，柯谣伸出手拽住她：“撞上了。”

陈曦睁开眼睛，一脸迷茫：“什么撞上了？撞哪了？”

柯谣收回拉着她的手，指了指面前：“没事，就是差点撞门框上了。”

陈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好像没睡醒….哈哈….”

柯谣收回手，双臂交差点了点头：“不出意外下次没人在，你应该会收获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包在脑袋上。”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刘磊，终于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不出意外你会收获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包….哈哈哈哈…..”

听见刘磊在嘲笑自己，陈曦一瞬间清醒，绷起甜美的小脸，有些生气的抬手指着刘磊：“磊哥，你…..”

一旁倒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何阳终于睁开眼：“你笑什么呢？吓我一跳。”

刘磊笑的不行，忙伸出手摆了摆：“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开心的事了。”

何阳坐直了身体，看了看正双臂环胸一脸平静的倚在墙上的柯谣，又看了看正绷着个小脸一脸生气的陈曦，再看向已经笑的倒在沙发上的刘磊，茫然开口：“谣姐，我就眯了一小会儿，你们怎么了？我错过啥了？”

柯谣歪头耸了耸肩：“没事，他抽疯。”说完推门进了房间，本还大笑不止开心的不行的刘磊，一瞬间止住了笑，苦涩涩的开口：“谣姐刚是不是说我抽疯….”

本还绷着个小脸一脸气愤的陈曦，一瞬间眉开眼笑：“对哦～姐姐刚刚好像说某人在抽疯哎～”

刘磊有些无语的喊道：“洗你的脸去！”又转过头看着何阳再次开口：“哪不好笑了，明明就很好笑。你刚睡觉你不知道，你知道谣姐说啥吗？谣姐刚说陈曦“不出意外，下次没人在你就能收获一个独一无二的大包在脑袋上，哈哈哈哈….明明就很好笑好不好！”

还站在原地的陈曦听见刘磊的话，板着个小脸，严肃的问道：“阳哥，你觉得好笑吗？”

何阳被问的一愣，连忙摆手：“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另一只手不停的给刘磊打着手势“被说了，别说了，闭嘴”。

刘磊一瞬间安静下来，何阳以为他看懂了，吐出一口气，谁知道刘磊再次开口：“小陈曦，磊哥问问你，是门框对你有什么吸引力吗？我没记错你上次脑袋上那个包也是撞门框上了吧？”

陈曦气愤的跺了跺脚：“人类社会第一条法则，不跟傻子生气！我不跟你生气！”气愤的进了厕所，何阳看着“嘭”一声被关上的门，心里不由得替刘磊捏了一把冷汗。

看着还一无所知的笑嘻嘻的刘磊，有一秒钟心脏停止跳动，看着乐呵呵的兄弟，何阳忍不住开口：“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刘磊一脸茫然：“我自求多福什么？”

何阳嘴角抽搐，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你不知道谣姐对女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昨天喝酒的时候，我见陈曦拉着谣姐在一边聊了好久，她还拉谣姐的手，拉谣姐的手啊！谣姐没把手收回来你知道吗？我感觉到谣姐对陈曦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你还给人家弄的这么生气，摔门声那么大谣姐肯定听见了，你就祈祷谣姐一会给你个痛快的吧！”

刘磊有些不明所以：“哪不一样了，不就拉个手吗，说不定谣姐变了呢！再说昨天我开车谣姐还给我点烟了呢！”

何阳一脸脸了鬼的表情：“你少吹牛逼，谣姐给你点烟？”

“对啊。”

柯谣刚拉开房门就听到那句“谣姐给你点烟？”“对啊”她玩味的倚在门口，看着刘磊。

何阳看见柯谣倚在门口，不怀好意的开口：“对啊！谣姐给你点烟，谣姐最惯着你了，对你最好了！”

刘磊认可的点头：“那是，我谣姐对我最好了。”说完这句话，刘磊心里有点发怵，感觉背后莫名一凉：“阳子，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何阳点头附和道：“是有点冷，背后冷是吧？”

刘磊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何阳抬起下巴，示意他往后看：“我看到的。”刘磊有些不明所以，顺着他的动作看去，柯谣正站在他身后，他突然知道为什么背后一凉了，身体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谣姐，你听我给你狡辩，不是！给你解释！”

柯谣点了点头：“嗯，你狡辩吧。”

刘磊转过头幽怨的瞪了何阳一样，再次转过头有些心虚，磕磕巴巴的开口：“我就是吹个牛逼….”

柯谣再次点了点头：“嗯，吹个牛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陈曦，探出脑袋：“他不是，他说的可真了，和真事一样！”

刘磊趴在沙发上，喊道：“换你的衣服去！”

陈曦吐了吐舌头：“我换完了。”拉开门跑到柯谣身旁。

柯谣走到侧面，跨坐在沙发扶手上：“听说，我昨儿给磊哥点烟了？”

陈曦在一旁附和道：“对啊，我也听说了，说的跟真事一样。”柯谣点了点头：“是，我这个当事人差点都信了。”

刘磊有些心虚：“不是….我就是吹个牛逼….”柯谣挑了挑眉：“哦？”

陈曦拿过柯谣手里的烟和火，柯谣一脸趣味的看着她，陈曦抽出一支烟放在柯谣唇上点燃，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刘磊：“磊哥，姐姐是这样给你点烟的吗？这样才算点烟哦。”

刘磊抬起手指着陈曦：“你你你….”

“你什么你，破手拿开，谁教你这么指小孩的。”没等他你完，柯谣打断他的话，刘磊一脸受伤的做回沙发上，苦着个脸看向何阳：“兄弟，我觉得你说的对，谣姐对陈曦真的不一样。”

何阳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觉得什么你觉得，谁教你这么说谣姐的。”

刘磊站起身看着屋内的三人：“你们….你们三个太欺负老实人了！”柯谣站起身拉着陈曦往外走：“老实人，别老实人了，出去吃饭。”

何阳站起身，向刘磊投去一个“你好可怜哦”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刘磊有些受伤的气急败坏，看着三人的背影：“晦气！真晦气！”然后灰溜溜的跟上了。

吃完饭，四人走在送陈曦回家的路上。本还叽叽喳喳一脸开心的女孩此时没有一句话，闷闷不乐的，一直到楼下，转过身抬头看着一直跟在后面的柯谣，强挤出一抹笑容：“姐姐，我以后可以找你吗？”

柯谣低下头有看着她：“可以，上楼吧，这冷。”

刘磊上楼去送陈曦，柯谣和何阳决定在楼下等刘磊。过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刘磊下来，柯谣转身找了个路灯杆倚着，抽出根烟点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在一旁蹲着的何阳等的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开口问道：“给他打个电话吗？这都要二十分钟了。送个人怎么给自己搭里面了！”

柯谣张嘴吐出一口烟，声音有些哑：“不用。”

又过了几分钟，黑漆漆的楼道亮起，刘磊的身形出现在楼梯上，柯谣站直身体，看见陈曦又跟着下来了，向刘磊投去询问的目光。

刘磊看了看陈曦才开口：陈曦和她爸吵架了，谣姐，能不能让陈曦去你那住一段时间，何阳最近在我那。”

柯谣丢掉烟头：“嗯。”

陈曦抬头看着柯谣，声音里带着哭腔：“谢谢，姐姐。”

柯谣拿过手陈曦手里的袋子，又牵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带着她往前走：“你问可以找我吗，我说可以，现在不就是在找我吗？”

“那我以后还可以找你吗？”听着陈曦的话，柯谣脚步一顿，但很快继续往前走：“可以。”

回到家，柯谣看着闷闷不乐的陈曦开口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更是常事。难受就哭出来，这就咱们两个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陈曦忍住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声音抽泣：“不是我离家出走，是他撵我走的，他觉得我不是男孩子，他讨厌我…”

柯谣本来毫无波澜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里露出心疼：“我不讨厌你。”

陈曦抽泣着抬起头：“姐姐，是不是我考上大学我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他。”柯谣摸了摸她的头：“是，只要你考上大学，你就能离开这里，离开他。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陈曦身体颤抖：“我不行….我怕….”柯谣抬手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冷静下来，声音里带着安抚：“别怕，我陪着你。”

陈曦突然扑到她怀里，不禁让柯谣一愣，但还是没有拉开她，就那么身体僵硬的任由她抱着。过了许久陈曦声音闷闷的：“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柯谣不知道怎么回答，抬手安抚似得拍着陈曦的背，过了几秒才开口：“我陪你着你考出去，陪着你到大学，看你离开这个城市，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柯谣明显的感觉怀里的人愣了一下。陈曦从她怀里出来：““不哭了，我去写作业了，我明天还要上学。”拿起一旁的袋子，头也不回的往房间里跑去。

柯谣跟着她到房间门口：“好。”

柯谣转身回到房间，轻轻关上房门，把外套丢在椅子上，上了床拿着ipad打游戏，等刘磊他们过来叫她俩出去吃饭，已经是晚上了，柯谣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叫上陈曦，四人简单吃了饭。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半，柯谣从浴室出来，见陈曦正坐在客厅发呆，柯谣知道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这次她没有开口安慰。她选择给自己的空间，让她自己平复情绪。自己转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玩着小游戏。

柯谣刚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陈曦甜甜的生意在门外响起：“姐姐，我睡不着，你睡了吗？”

柯谣坐起身：“没睡。”

陈曦推开门走进来，柯谣低下头看了眼时间又看着陈曦：“快十一点了，怎么睡不着，明天起得来吗？”

陈曦站在床边，小声的说“就是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

“你要站在那聊吗？”

陈曦就上床，躺在她身侧，侧着头看着她“柯谣姐，你自己一个人，你爸妈不担心吗？”

柯谣点了根烟，看不出情绪：“不担心，毕竟我妈总说我不像个好人。”她耐心的回答着女孩。

“干嘛说你不像好人，我觉得你挺好的。”陈曦盯着她认真的说。

柯谣开玩笑的回答：“大概是她经常说我是混混流氓说习惯了吧。”

“没有，我觉得你特别好看，人也特别好，我很喜欢你。还有，一点都不像混混流氓！”陈曦拉过她的手一脸认真的说。

听她说完，柯谣低下头看着女孩，脸上有了淡淡笑意，看着她说：“我现在知道你特别喜欢我了，也知道我一点也不像混混流氓了。但我想你睡个好觉。”

“睡不着。”陈曦闷闷的回答

“怎么，睡不着来找我，小孩子吗？睡觉还需要人陪？”柯谣打趣到

陈曦一脸认真：“才没有！我才不是小孩子！我睡觉才不需要人陪！就是，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柯谣拍了拍她：“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睡觉。你就在这睡，我陪你。”

陈曦看着她问“我在这睡，你在哪睡，你和我一起吗？”

“是啊，我和你一起，快睡吧。”

“晚安，姐姐。”

“晚安，小陈曦。”

柯谣坐在旁边看着陈曦，过了很久女孩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看着她睡熟了，柯谣拿着手机和烟去了客厅，躺在沙发上，耳机里传来她喜欢的音乐，点了根烟，在黑夜里看着忽明忽暗的火星，她的思绪回到了自己十六岁那年，

她从小也没父母管，她不在意，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的她没体会过亲情，但还记得，十三岁之前，她都很期待父母可以如约的回到自己身边，哪怕只能陪伴自己一天也好，哪怕只能吃一顿饭也好。

但是最后等来的都是母亲的电话，母亲说“谣谣啊！爸爸妈妈突然有事情回不去了，等过段时间忙完肯定回去陪你！”没有多余的话语，甚至不等她开口挽留，母亲就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后面她知道了父母没时间，她知道她的等待和期盼就像大海里的孤舟一样，终会石沉大海，她开始不在期待，甚至刻意逃避。

她胳膊骨折，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问她监护人，她只是淡淡的开口

“不在本地，没时间过来。”

但胳膊不能不治，只能麻烦自己的老师过来，打架腿上挨了一刀，自己去医院，没让一个人跟着，一个晕血怕疼的人，看着医生称开刀口，在翻开的肉里打了三针局部麻醉，看着针线穿过缝合。

最后又自己打车回家，那次之后，这个女孩没叫过一句疼。至今母亲也不知道那道刀疤。

她想，她收留的不是陈曦，或许是过去的自己。思绪飘忽间，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