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黑影”

柯谣翻身拉开抽屉，拿出烟和火机，抽出一支点燃。目光盯着窜起的火苗触碰到烟杆后升起的烟雾，顿感一阵轻松。

“叮铃”压在身下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柯谣摸起身下的手机，自动亮起的屏幕一条好友申请出现在眼前。

点开好友申请，看着头像里熟悉的人，手指轻点摁下同意，一条未读消息亮起。

召:【你回来了吗？】

柯:【嗯。】

召：【你现在在哪？】

柯：【？】

召：【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柯：【？】

柯谣放下手机，结束对话，起身走进浴室。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从浴室出来的柯谣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玩起了小游戏。刚通关，一条信息弹出

召：【我想见你。】

柯谣眼里闪出一抹兴趣，滑动手指退出游戏界面

柯：【好啊。映海小区，四单元，四零三。】

把位置发过去，柯谣给刘磊发去信息

柯：【你猜何阳干什么了？】

约么着过了十多分钟，刘磊电话打了过来，柯谣刚一接通，刘磊语气着急：“他干啥了？”

柯谣轻笑：“你猜？”刘磊更加着急：“我猜什么我猜，你快说！”

柯谣打开免提，慢条斯理的把手机放到一边点了根烟，听见火机声的刘磊，着急的喊：“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他把我回来的事告诉蒋召了。”

电话陷入沉默，两人都没了声音，过了十几秒刘磊声音带着恼怒：“操，蒋召找你了？”

柯谣弹了弹烟灰：“嗯。”

刘磊走路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回去找你….”柯谣开口打断他：“没事，你好好陪陪老爹，我这边没事。”

刘磊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明天再来就行了。”

柯谣不在推脱：“嗯，开车慢点。”挂了电话，柯谣走过去吹头发，想了一下，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运动装换上。

换好衣服的柯谣走到窗旁点了支烟，眼神迷离的盯着窗外的飘雪，安静的自由，坠落的雪花，指尖的香烟，这种氛围让她放松。

她想，如果可以，以后就这样吧，这是她想要的···

她享受着这一刻的独属于她宁静的浪漫，大肆的幻想以后的生活，会一直是这样。

“咚咚咚”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打破柯谣的幻想，她转身走过去开门，拉开门看见了年少的爱人站在门口，看着柯谣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恢复正常。蒋召嘴唇上扬，嘴唇轻启：“别来无恙。”

柯谣侧身让开位置：“一切如故。”

客厅里，沙发上的两人一时无言，还是蒋召先开口打破沉默：“听说你回来了，我就······”

柯谣颇有兴致的看着他，没有开口，蒋召顿了顿又说道：“就找你了。”话落转头看向柯谣，柯谣点了点头：“知道了。”

蒋召看着柯谣，脸上有些慌张：“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柯谣点燃一支烟，淡淡开口：“好。”

蒋召看着她神色有些恍惚：“你还怪我，对吗？”柯谣吐出烟雾，侧过头看向他：“不怪。”

蒋召低下头：“我知道你怪我。”柯谣忽然笑出声：“我怪你什么？”

蒋召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几次张嘴才说出话：“怪我不信你…对不起…”柯谣神情愣了下来，俯下身弹烟灰：“没有。”

蒋召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神色有些难看：“你能不能和我好好说一句话，柯谣算我求你了…”柯谣手指一松，烟掉在烟灰缸里，起身抬手看向蒋召：“说什么？”

一句话问的蒋召一愣，思绪飘荡，蒋召现在对柯谣的感觉很奇妙，有对老朋友的“好久不见”也有对昔日恋的“别来无恙”。自己变了，柯谣也变了，沉默良久声音苦涩：“这几年我真的想你，我也真的想见你。”

柯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表情淡淡：“现在见到了，蒋召，你可以走了。”

蒋召脸上出现急切的神情：“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柯谣点了点头：“好啊，你想聊七年前还是现在？”

蒋召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但很快恢复正常：“聊聊你走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柯谣手指在腿上轻点：“挺好。聊完了，你可以走了。”蒋召站起身，走到柯谣面前：“当年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知道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

柯谣迅速起身站到一边，拉开距离：“嗯，你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那样，我不怪你。七年前你和王虎摆了我一道，因为刘磊我认了，七年后，你以老朋友的身份来见我，我也接受。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更不需要没营养的道歉。”

蒋召看着柯谣，自嘲的笑了：“对不起…”

客厅里陷入沉默，柯谣双臂环胸慵懒的跨坐在沙发上，“咚咚咚···”适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柯谣起身开门。

刘磊给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饶过柯谣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表情夸张：“卧槽，谣姐，你怎么在家里藏人！”

柯谣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关上门回到客厅，跨坐在刘磊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刘磊看了眼身旁的柯谣继续演道：“卧槽！蒋召！？哟，您怎么在这呢？”

蒋召表情有一瞬间难看，但很快恢复正常：“知道柯谣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她。”刘磊把脸扭到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听关心谣姐的，这么关心谣姐，七年前怎么还跟王虎摆了我们一道？”

蒋召攥紧放在身侧的拳头，又很快松开：“当年我不知道你们的那件事，这是我跟柯谣的事，能让我俩好好聊聊吗？”

刘磊转过头看向柯谣：“谣姐，你想聊吗？”柯谣摇了摇头：“不想。”

刘磊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向蒋召：“听见了吗？她说不想。”蒋召愤怒的冲到刘磊身边，恶狠狠的一拳砸向刘磊。

一旁目睹蒋召一切小动作的柯谣，迅速起身，抬腿扫向蒋召腹部，感受到危险的蒋召收回胳膊格挡，柯谣没有停手，全力扫出的一腿把蒋召踢倒在沙发上，倒在沙发上的蒋召不可置信的看向柯谣：“你以前不会这样…”

柯谣收回腿，一脸平静：“你也说了是以前。”蒋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往外走，气馁的说：“是我打扰了。”

柯谣没搭理他的话，坐回扶手上接住刘磊扔过来的烟点燃，关门声响起，柯谣忍不住拿起拖鞋扔向刘磊：“你他妈傻吗？不躲！”

刘磊捡起柯谣扔过来的拖鞋，放回她脚下，语气平淡：“你在这我躲什么，他那小动作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能没看出来？我不躲他也伤不到我。”

柯谣一拳砸向刘磊：“别躲。”刘磊捂着胳膊，求饶道：“我靠，谣姐谣姐，这不一样，你俩能一样吗！？？”

柯谣甩了甩手腕，无所谓的说：“怎么不一样，你不是不用躲吗？反正伤不到你喊什么？”

刘磊跑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你能打死我！他能吗？他不能，他就是个废物！我就说何阳怎么死活都不敢见你，说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什么时候见你！他干的这是人事吗？”

柯谣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少让他喝酒，被人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刘磊一脸无奈：“妈的，谁能劝动他，酒比他命还重要，说了也不听。”

柯谣吐出一口烟：“没事，这次的事应该能让他长个记性。”刘磊撇了撇嘴：“谣姐，你太看得起他了，他最多内疚两天，觉得对不起你。”

一支烟熄灭，柯谣开口：“我走之后你找过蒋召事？”刘磊坐起身：“现在老子也找他事，只要他不舒服，我就开心。”

柯谣起身把烟头丢进烟灰缸：“你联系一下耗子，告诉他在老街那边给王虎找点麻烦。”刘磊收起玩笑的神情：“你确定？”

柯谣点头：“嗯，他们先找我不痛快的，今天蒋召过来王虎肯定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对你出手。”

刘磊掏手机的手顿了一下：“谣姐，我没事，你没必要因为我和他们闹起来，你刚回来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柯谣看着刘磊，过了几秒才开口：“我觉得有必要。”看着她，刘磊掏出手机给耗子打去电话，几秒后电话接通，刘磊打开免提：“耗子，谣姐说在老街给王虎找点麻烦。”

耗子惊讶的声音传来：“谣姐回来了？”柯谣淡淡开口：“嗯，过两天我去老街找你们。”

耗子压抑不住的惊喜：“你现在在哪？谣姐，我过去找你。”柯谣看向刘磊示意让他说话，刘磊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挂断，刘磊回到客厅，看向柯谣：“耗子说知道了，让你瞧好吧！”柯谣点了点头。

刘磊躺回沙发上：“你说，王虎在想什么呢？让蒋召来试探你。”柯谣手指沙发上敲着：“舒服日子过够了，想给自己找点麻烦，我这不是满足他了。”

刘磊瞬间来了兴致：“那他这次应该很麻烦了。”柯谣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刘磊疑惑问道：“你干嘛呢？”

柯谣头都没抬：“给元宝发个信息。”刘磊嘴角抽搐：“搞这么大？”柯谣抬起头看向他：“大吗？这几年不都是元宝在后面给你擦屁股吗？”

刘磊摆了摆手：“不一样，你走之后宝哥几乎就没怎么出面过，每次都是让少羽过去擦屁股，平时很少露面。”

柯谣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刘磊无奈摇头：“不知道。”

“因为他和我在池州。”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刘磊猛地坐起身：“什么？不是！？？他一直跟你在池州！你俩一直在一起，就是都不告诉我呗！？？”

柯谣原本淡漠的脸上露出忍不住的笑意：“嗯，我俩一直在一起。”

刘磊一脸受伤的躺回沙发上：“合着你俩一直都在一起，就我们跟傻子一样啥都不知道….”柯谣把烟盒扔到他身上：“我俩在池州做了点小生意，这些年我一直在池州，元宝偶尔回一次海城，所以露面少。”

刘磊转身背对柯谣，不再看她：“我不想和你说话，宝哥都能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行！就算不能和你一起走，你居然连在哪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谁都不知道呢！我还问过宝哥，他每次都说“我姐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狗屁不知道，他一直和你在一起！”

柯谣点燃一支烟，靠回沙发上：“那几年池州乱，死人是常事，警察都不管，每天早上在草里总能看见两具尸体，我俩不确保的事，怎么让你们跟我过去，再说你们还没成年，更何况，我家在那边，你们不是…”

刘磊转过身撇了撇嘴，一脸幽怨：“那你和宝哥就一直瞒着我们，是不是你俩死在那边我们都不可能知道。”

柯谣把腿搭在茶几上：“不会，我俩不会出事，只要我俩不分开，就不会有事。”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刘磊起身去开门，门外元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姐呢？”刘磊指了指沙发：“嗯，在那躺着呢。”

元宝走进客厅看见柯谣正一脸悠闲的躺在沙发上，嘴角抽搐，声音里带着委屈：“你就那么一声不吭把我扔在池州自己回来了？”

柯谣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元宝，笑道：“你这不是追回来了。”元宝有些委屈：“要不是听妈说你回海城了，我还傻呵呵的在池州找你呢…”

柯谣坐起身，递给他一瓶水：“回来散散心。”说话间，看着一脸委屈的元宝，思绪飘到捡元宝回家的那一年….

十一年前的十月，海城逐渐转凉，十二岁的小柯谣站在窗前一脸期盼的看着楼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孩期盼的表情逐渐变成失望，小小年纪的她知道爸爸妈妈又不能陪她回来过生日了，可还是倔强的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在等五分钟，就五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五分钟，小柯谣一脸伤心的转过身，余光突然看见一辆车停在了楼下，她趴在窗户上看车牌，发现是爸爸的车，开心的欢呼，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口去等。

一脸开心的小柯谣兴奋的等着爸爸妈妈，还不等门铃声响起她就等不及的拉开门，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开心。看着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小柯谣高兴的叫道：“爸…”。爸爸还没叫出来，只见爸爸的司机牵着一条狗站在她面前：“小姐，这是柯总给你买的狗，你不是说想养一只德牧吗？”

看着眼前的男人，小柯谣一脸闷闷不了：“瞿叔，我爸又不能回来陪我过生日了吗？”被叫做瞿叔的人点了点头：“柯总最近忙，没办法回来陪您过生日，让我先把“黑影”送回来陪你。”

小柯谣撇了撇嘴，声音委屈：“可是他说他这次会提前回来陪我过生日的…”见瞿叔不说话，小柯谣拿过牵引绳，倔强的说：“好了，狗送到了，你可以回去和他交差了。”

小小的身影拉着“黑影”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坐在地毯上的柯谣，摸着黑影的头：“你叫黑影是吗？是爸爸让你回来陪我的吗？”

“你见到爸爸了吗？”

“爸爸最近怎么样？”

小柯谣喋喋不休的和黑影说着话，尽管知道黑影不能给她回应，也不在意。小柯谣说累了，躺在黑影身旁，黑影抬起头蹭了蹭她的脸，又起身蹲坐在小柯谣的身旁，一人一狗……

一个月很快过去，小柯谣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和黑影玩，十一月十六日这天，迎来了柯谣的生日，女孩坐在椅子上，看着保姆阿姨收拾好一切回了家。她摸了摸身旁的黑影：“黑影，今天我生日。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柯谣带着黑影走在路上，一条威风凛凛的德牧，一个娇小的女孩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小柯谣看着墙壁转身带着黑影想要原路返回，一个喝醉的男人出现在巷子口挡住了路，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坏笑道：“又能卖个好价钱了。”黑影看着站在巷子口的男人，低下身做出攻击姿势，发出警告的低吼。

男人不怀好意的继续走向小柯谣，黑影脖子上的毛发瞬间立了起来，张开嘴叫声瞬间响起“汪汪汪”，男人抬起胳膊酒瓶向黑影砸来，嘴里咒骂：“一个畜生吓唬谁！叫什么叫！老子今天给她卖了你能怎么样！死畜生。”黑影一动没动，任由酒瓶砸在身上。

小柯谣放开牵引绳，声音里透出同龄人没有的冷静：“黑影，上！”听到指令的黑影瞬间窜了出去，向箭一样窜到男人身旁，一束间窜起，一口咬上男人的胳膊，巨大的冲击力把男人扑倒，黑影没有松口，撕咬着直到一块肉被撕下来，小柯谣才开口：“黑影，回来，吐了。”

收到小主人旨意的黑影吐掉嘴里的肉，跑回小柯谣身边，用脑袋蹭了蹭的她腿，柯谣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真棒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