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量的鬼魂

伍尔夫教授赞许地看着李凤黯。孟熙耘坐在下面心生骄傲：鸦鸦就是很棒！

根据韩冠泽的理论，酒店停运一段时间后，客人第一天入住，灵异事件不会频繁出现。仿佛幽灵也需要适应期似的，得观察这批新来的客人然后再下手。

“听起来幽灵像是有智商似的。”孟熙耘一面帮李凤黯布置数码资料记录器——一个巴掌大的小机器，能持续记录环境状况快照，包括温度、湿度和电磁场（简称EMF），记录的数据实时传送到实验室分析——一面感叹原本以为捉鬼就是天师画画符之类的结果搞得跟科学实验一样。

马修在出现歌声的矮鹿11号房门口调试红外线摄像机角度，他对孟熙耘说：“业界差不多都同意灵体带着异常能量场，甚至能直接影响到你的感官。比如环境突然变冷，你就会汗毛倒竖。有时候又会突然升温，让你燥热难安。”

孟熙耘想了想，突然有点后怕。有几次在中学旧校舍整理体育器材，突然觉得有热源靠近。他皮肤白又薄，顿时面红耳赤的。当时的班主任还笑他年纪轻火力大，内火太旺。而那个旧校舍旁边就是乱葬岗。

除了原本的酒店监控被临时接驳到大堂的透明显示屏上。另一块大屏幕上则是小分队自己设置的红外线摄像机拍摄的图像。

第三块显示屏依旧显示着早上秋浚宸的总结，和之后教授随手写的公式。透过显示屏能看见大堂窗外绵延的雪山美景。

教授、秋浚宸和韩冠泽坐镇在大堂实验室基地。虽然他们工作性质和研究领域相去甚远，但是竟然也能相谈甚欢。

孟熙耘没想到韩-老妈子-冠泽竟然拿到筑波大学的国际关系学和民俗学双学位。他以为天师只用学画符。

教授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眼神却敏锐地关注着第二块显示红外线摄像机拍下画面的屏幕，他时不时拿起对讲机让马修微调一下摄像机角度。

“实际上自从上世纪50年代平行宇宙的概念开始兴盛起来。我们从建筑能否留住鬼魂变成了鬼魂是否生活在与我们的宇宙相似的平行宇宙的讨论中。”

“这种说法其实也可以用来解释灵魂的投胎转世之前的徘徊，比如中阴身。”韩冠泽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平板里的平面图投射到大屏幕上。

鹿角酒店的平面呈长方形，共有6层楼，有2部客梯，2部员工用电梯，建筑两端有楼梯。

楼层图纸显示在早上秋浚宸写字的屏幕上，屏幕闪了闪，变成白屏，接着6层平面平铺在巨大的屏幕上。

韩冠泽懒洋洋地站起来，把经常报告出现灵异事件的对方用感应笔圈出来。这些地方看起来丝毫没有规律可循。底层游泳池和小木屋的灵异照片；大堂通往二层气派的弧形双合楼梯上掉下来的装饰画。二层可疑的歌声；三层诡异的敲门声；四层拉不拢的窗帘和停不住的脚步；5层出现在蒸汽玻璃上的文字和关不住的水龙头；6层自动开关的门，掉下来的鹿角和空间错乱的套房。所有这些散乱在不同的地点，以随机分布的形式出现在任何一处。

李凤黯、孟熙耘和马修根据要求在这些地方一一安置了数码资料记录仪。

记录仪开启后每两秒钟进行线性扫描：读取电磁场和气温和湿度。若检测到不明能量（鬼魂）在房间里移动，实验室预警灯会亮起，电脑就能自动追踪他的动态。

一切完成后，每个角落都受到监测，他们洒下电子天罗地网，笼罩住整个鹿角酒店。

一般会被监测到的常见形式有两种。

第一种是VP（VoicePhenomena）超自然现象，是被直接录制下来，人耳能听到的那种声音，却无法解释声音来源。

第二种是EVP（ElectronicVoicePhenomenon）超自然异象，是EMF电磁场突增，温度剧烈改变，噪音等现象。比如音响器材录到人耳听力阈值之外的音频，很难分辨，需要依靠电子增强。

抓鬼很酷，但是依旧要干苦力。

孟熙耘听着马修的科普，心里想为什么只有他和李凤黯在干这些苦力？

罗淙明和中川悠带着几个小姑娘去滑雪了。舒尔茨兄弟带着恋人和狗去外面闲逛。他们都在晚饭时间回来。于是整个酒店除了工作人员，只剩他们几个在忙碌。他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抬头看见马修搂着李凤黯看仪器上的读数。

等等，怎么是搂着？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眉头紧蹙，一脸怒容。

其实并不是马修搂着李凤黯，而是马修踏在扶手架上，要用手抓住把手维持平衡，站在他身前的李凤黯从孟熙耘的角度来看，就好像被他搂着一样。

“鸦鸦，饿不饿？”孟熙耘适时打断了沉浸在数据海洋中的马修和李凤黯。

李凤黯转过头，看见满头大汗脸色潮红的孟熙耘。他狐疑道，“熙熙很热吗？”

马修福临心至，跳下扶手架，冲到孟熙耘身边，按下手里的记录仪。

基础数据从0.32一路飙升至1.8。

“熙熙你身边！！！”

“有鬼啊！”

孟熙耘几乎是原地起跳蹦跶了好几下，像是要把黏在身上的虫子甩掉一样。

李凤黯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孟熙耘的体质对那个世界的东西来说是“唐僧肉”。

他紧紧拉住孟熙耘的手，哆哆嗦嗦安慰道，“没事的，熙熙，我在呢！”

马修手里的记录仪数据在李凤黯的这句话说完后读数刷刷下降，迅速下落到正常阈值：0.31。

“你刚刚说了什么？”他问道。

李凤黯用英语再说了一遍。

马修摸摸后脖子，似乎不是很理解。

四周原本突然变得灼热的空气冷却下来，到达常人觉得舒适的温度。

马修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是因为孟的动作太大了，把那玩意儿吓跑了。”

孟熙耘惊魂未定，被李凤黯拉着手，跟着马修乘电梯回到酒店大堂。

刚才的读数异常已经触发了报警装置。教授和韩冠泽围着其中一台电脑看数据。

秋浚宸没当回事，坐在沙发上跟经理点菜。他看见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立刻挥舞着菜单问，“中午想吃什么？Roastedfloursoup是当地的经典菜，你们都爱吃牛肉吧？第一天尝尝当地特色菜。”

好像前面发生的灵异事件真的只是把一只虫子从肩上拍下来一样轻描淡写。

韩冠泽问了一下现场情况之后说：“上午就出来，看来能量很足。”

“而且我怀疑这里不止一两个。”教授吞下一口牛肉，开口说：“小朋友们吃完饭休息一下，把正常基准数据统计一下，以便以后做分析用。”

与李凤黯闪闪发光的眼神不同，孟熙耘一脸无奈埋头苦吃。数据什么的还是放过他吧！

李凤黯吃完饭喝咖啡的时候突然开口问：“就算证明了有幽灵的存在，又该怎么解决呢？驱魔？洒圣水？除妖？贴符？用式神驱逐？”

孟熙耘抬起头看着优雅喝咖啡的秋浚宸。

“秋先生使用式神吗？”

韩冠泽被孟熙耘的问题逗得哈哈大笑。

“浚宸，把你的鬼切亮出来给他看看。”

“我先用鬼切把你切了比较实在。”

虽然是威胁的语言，但是从秋浚宸嘴里说出来偏偏多了一份娇嗔的意味。韩冠泽毫无被威胁之感，反而笑而不语，眼神里的热切让秋浚宸撇撇嘴别过了头。

秋浚宸没再理韩冠泽，转头对孟熙耘说：“以后你就知道了。我有一个式神跟你……挺接近的。”

孟熙耘：？？？

李凤黯没想到秋浚宸还会冷幽默，望着呆住孟熙耘扬起嘴角。

被孟熙耘插科打诨一番，教授终于获得发言权：“其实我们前不久研发了一个东西，想在这次投入试验。”

马修-库珀竖起耳朵听见教授公开了新武器，迫不及待地接下去说：“Ra|ven，你绝对想不到这基于什么理论。”

李凤黯嘴角抽了抽，拿起感应笔在屏幕空白处写下了：

df(x)/dx=lim(h→0)f(x+h)-f(x)/h

李凤黯反问：“消失量的鬼魂？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