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帮助弱小同学是我应该做的

谢易初打开房门，紧接着骂了句脏话。

操，大床房。

他看了看沈荟祎，率先道：“我睡床你睡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荟祎关上门，隔离掉门外的喧嚣。

“为什么不能一起睡。”他表情淡淡，还是那副在谢易初看来很欠揍的德行。

谢易初再次扯起他的衣领：“要睡就睡，别得寸进尺，你以后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沈荟祎垂下眼，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的模样。

操，怎么搞得我跟渣男似的。

谢易初松开他，拿起床上的枕头扔给他：“睡觉。”

沈荟祎：“可是只有一床被子。”

然后谢易把被子也一同扔给了他。

熄了灯后谢易初使劲往床边缩，试图跟沈荟祎拉开距离，他睡眠质量不是一般地好，哪怕只有一个枕头也很快睡着了。

夜里的温度骤然降低，谢易初的身子几乎要蜷缩成一个球，他下意识地发颤。

微弱的蝉鸣声穿透过玻璃，沈荟祎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苦苦挣扎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合眼。

他手臂压着眼皮，试图让自己安稳地闭上眼，然后他身边就滚过来一个人。

谢易初从床上摔下来了，且刚好摔在他旁边，好在地铺挺柔软，他依旧没醒，睡得很沉。

沈荟祎睁开眼，把那床被子都给谢易初盖上，然后坐了起来。

四处一片黑，静谧的夜里只有谢易初酣睡的动静。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粒褪黑素干吞了。

—

手机里定下的闹钟响后，谢易初悠悠转醒。然后他就傻眼了，只见他死对头睡姿板正地像个沉睡的木乃伊，而他跟个树懒似的趴在对方身上。

“我操。”他一个激灵裹着被子后退几米远。

沈荟祎双手交叉在腹前，睡姿端正，睡颜安详，就差来个棺材了。

“哪他妈有活人这么睡的……”

谢易初骂骂咧咧地起身去洗漱，他用清水泼了把脸，匆匆出了门。

不像活人的沈荟祎睁开眼。

—

“我最后再问一遍，谁看见谢易初了！一会大家解散去找找他，找到人了就互相发消息说一声！”姚静予急得喇叭都要捏烂了，只是一个秋游她就把学生看丢了一个，要是真找不到，她工作可能都不保了。

大半个班的人很快朝着东西南北散开，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秋游成了找人活动。

山上回荡着大大小小的喊人声。

沈荟祎始终皱着眉，他穿梭在树林里。山上格外崎岖，到处都是土坑和石头，他一个人渐渐往树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蚊虫越多，地上长出来的野草根茎上都带着刺，穿过他的校服裤，把他脚踝到小腿的部分划得全是血珠。

“谢易初！”

他奋力呼喊着，然后从别处传来一道回音。

山太深了，他很快耗尽体力，气喘吁吁地擦擦额头上的汗。

早知道当时就跟出去了……

他的内心无比愧疚。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谢易初迟迟找不到，他就不肯停下脚步。很快校服短袖就被汗水浸湿。

“谢易初！”他的嗓子都喊得有点哑。

然后他听到一声弱弱的回应：“我在这……！”

沈荟祎连忙循着声音跑过去，差点被杂草丛绊倒。

他看到谢易初时，对方就跌坐在长满刺的草丛里，面色苍白，表情不是很好看。

“我崴脚了，站不起来，”谢易初试着动动身子，“好像骨折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土，像是从坡上滚下来的。沈荟祎无视掉他身上的泥土，把他紧紧抱住：“谢易初。”

谢易初就这么被他闷在怀里，身子也反抗不了，只好动嘴皮子：“沈荟祎，你身上都是汗，熏到我了……”

沈荟祎松开他，擦擦他脸上沾上的土，眼睛有点红：“我带你回去。”

“我去，你哭了？”谢易初有点震惊，“你哭起来比平常那欠揍样顺眼多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沈荟祎打横抱起来。

谢易初使劲抗议：“沈荟祎，你放我下来！士可杀不可辱！”

“那背着。”

他就这样被沈荟祎背到了姚静予面前。

其中的路程极其遥远，每越过一个土坑就颠簸一下，他疼得厉害，就紧攥着沈荟祎的衣服发泄。

然后沈荟祎动作就会轻柔一点，速度也会放慢。

姚静予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样，猛地就哭了出来，她边哭边骂：“谢易初，你个小兔崽子，能耐了是吧！”

不过，人回来了就好。

她抹了把眼泪。

“我就是想去那边转转，谁知道脚一滑滚下去了。”谢易初在山上救助所里上药，悔不当初。

幸好只是崴脚，没有骨折。

姚静予简直要吓死了，谢易初他们这届是她做班主任来带过的第一届学生，新人班主任根本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得知谢易初失踪的时候，她连埋哪都想好了。

“主任，找到了找到了，”她在一旁小声通着电话，“你跟校长提个建议，以后别秋游了，太危险了……”

她挂断电话，敲了敲谢易初的脑袋：“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深山危险知不知道，多大的孩子了还跟个三岁小孩似的，我看你就是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

刚才还坐一边哭天喊地的陈永畅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易初：“……”我还不如失踪了。

“易哥，不好意思，”陈永畅咳嗽几声，强忍笑意，“你知道的，我平常不爱笑，除非忍不住……”

姚静予道：“这次多亏了荟祎，还不快说谢谢，要不是人家不惜千里把你背回来，你连在哪都不知道！”

谢易初这才看向沈荟祎，刚才疼得意识有点模糊，现在恢复过来了才发现对方校服上挂破了好几道口子，跟穿了乞丐装一样。

沈荟祎谦虚地摆摆手：“老师，帮助弱小同学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此时的他是个小学生，那么他胸前的红领巾肯定更鲜艳了。

“你说谁弱小……”他刚要放狠话，就被姚静予的一记眼刀给逼了回去。

“谢谢班长。”

—

秋游结束后回车上的那段路，谢易初是拄着拐过去的，一路上调侃不断。

“哟，新装备啊。”

“您这是身残志坚啊哈哈哈。”

“被班长背着的感觉咋样？”

谢易初全程阴沉着脸，他的新装备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车上的台阶他上不去，然后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了。

沈荟祎把他给抱上去了。

“沈荟祎，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他无能狂怒，想自食其力上台阶却又无可奈何。

车上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心虚地咽了口唾沫。

早知道就不他妈在台上跟沈荟祎告白了！

回程的路上比耒时安静地多，因为要回学校上课，大家都选择在车上多睡一会。

谢易初只占到一个三人座，左边是留着哈喇子睡觉的陈永畅，右边是拿着试卷刷题的沈荟祎。

他默默带上耳机，用音乐隔绝外界。

接着他听到一道甜甜的女声：“谢易初，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下座位呀？我想和班长坐在一起。”

是崔佳玥。

他按住心如刀绞的胸腔，心里有个小人跪在雨中咆哮：“为什么！不！”

“谢易初，好不好嘛？”崔佳玥接着问。

“好好好……”他拄着拐起身。

没有什么是比成全女神的幸福更痛的了。

沈荟祎拉住他的胳膊：“不好。”

“他只能和我坐在一起。”

谢易初：“？”

崔佳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失落地走了：“好吧。”

被迫坐下的谢易初吐槽：“你他妈小说看多了？有你那么说话的吗？”

沈荟祎冷冷地看过来：“我怎么了？”

谢易初被他的眼神吓了一哆嗦，扭过头：“当我没说。”

—

娇贵的谢易初借着崴脚的机会请了半个月的病假，姚静予这次没卡他，大方地批了，表示：“正好这段时间要调位置，你不在正好，垃圾桶还是留给你。”

拿到假条的那一刻，谢易初觉得解脱了。不是学习上的解脱，因为他压根没学过，也没学习上的烦恼。他的解脱是终于不用再见到沈荟祎了。

谢易初的父母都是工作狂，双双飞出了省出差，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受管教地玩了好几天游戏。

然后他就接到了他妈曾敬梅的电话：“小易，脚养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妈，怎么了？”他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格外惬意。

“你现在也高二了嘛，学习紧张了点，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为了让你不落下学习，给你找了个家教。”

“妈——”谢易初皱着眉，极其不情愿，“你给我找家教干嘛，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很需要学习？？”

“唉呀，这事没商量，我钱都交好了，”曾敬梅道，“家教明天就过来，每天傍晚五点到晚上九点——全年级第一，听说各种竞赛都有拿过奖，很厉害呢，说不定还是你的同学噢。”

谢易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全年级第一，竞赛得奖，同校同学……他这个家教是搁着叠buff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