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正常的心脏

其实谢易初不是很恋旧的人，对于事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即便是还没恋就失恋了，他也很快放下了。

两人路过依旧吵闹的包间，都没有再踏进去。出了KTV的大厅，谢易初才缓过神来，来这一趟折腾一顿连口饭都没吃上。

直到沈荟祎问他：“要去吃顿饭么？”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一家面馆里。

谢易初低头看手机，发现陈永畅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刚去你咋就走了啊？

【陈永畅：不过崔佳玥咋哭了？哭得还挺厉害，我都心疼了，我错过了什么？】

谢易初嘴角抽了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把屏幕展示在沈荟祎面前：“你把崔佳玥弄哭了？”

这个点面馆里就他俩人，老板都准备关门下班了，在一旁桌子上擦着手，听着他不小的声音望过去。放在面前的两碗面热气腾腾，白烟升腾在半空中。

对方还是那张面瘫脸：“我没想到她会哭。你不吃吗。”

谢易初兴趣缺缺地夹了几筷子面条，然后又喝了口汤，往椅背上一靠就吃饱了。

他实在是没胃口，糟心事太多了。

走出面馆时，街上冷冷清清，卷帘门被关上的动静格外刺耳。

他们并肩走着，都没有多言。

还是谢易初先开口打破的沉默：“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你爷爷会不会没人照顾啊？”

“平常是我叔叔在照顾，不用我操太多心。”

“……哦。”

—

沈荟祎一直跟着他，直到把他送回家才算作罢，为此他给出的解释是担心谢易初出事。

谢易初被肉麻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当场怀疑沈荟祎是不是跟踪狂，还光明正大地跟踪。

话一问出口，沈荟祎炸裂发言：“现在不怎么跟踪你了。”

谢易初：“？”那你的意思是之前跟踪过？？

他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单元楼。

沈荟祎垂眸沉思，对谢易初的跟踪是在高一那年结束的。初中时的他有些偏执，是隐藏在孤僻之下不被人发现的疯，时不时会观察对方的情绪，癖好，分数，人际关系——还有跟踪他。

年少的沈荟祎有种做事不计后果的鲁莽，他的爱是扭曲的。也可以说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他缺爱又自私，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叫无私，什么叫健康的爱。

直到升入高一，向他袒露爱意的人变多了。他开始试着改变自己极端的性格，虽然一开始还是会动不动就把谢易初写进日记里，但后来不回了。

他不再露骨地跟踪他，对他表现出强烈的爱意。只是偶尔会再谢易初某个不在意的瞬间，偷偷看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临摹着他的模样，然后辗转反侧。

直到谢易初像他告白。

他的所有隐藏，还有为自己建立的一座保护的高墙瞬间坍塌。他信以为真了，即使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但他仍然幻想谢易初真的好喜欢他。

没有人知道他高冷的面具之下，是一颗怎样不正常的心脏，包括谢易初。

—

年级月考如约而至，谢易初稳定发挥在考场上睡觉，答题甚至都不用抓阄，还能把各科分数精准的控在二十几分左右，什么实力不必多说。

他依旧被分在就靠后的考场，跟陈永畅成了前后桌的革命友谊。

陈永畅费劲巴拉地到处传纸条抄题，他不堪其扰地捂住耳朵睡觉。

第一科语文收卷后，考场上一片混乱。

按分数排考场的缺点就是没处抄题，陈永畅哭丧着张脸，愤懑不平：“妈的，传了半天纸条一题没抄到……连集合的不会，这群人是白学了吗！”

谢易初拽出耳朵里提前塞好的耳塞：“啊？你说什么？”

“……没啥，就是问你会不会做集合题。”陈永畅死鱼眼，下一秒表情就跟踩了炸弹一样，“我去，那不是静静么？”

静静是他们班主任的外号，只要有人说“我想静静”就立马会有人冲出来反问“你想姚静予干啥”。

此时的姚静予满脸严肃地站在考场门口，见谢易初看过去，她冲人摆了摆手。

谢易初脚步虚浮地走出去。

“站好！一副癌症晚期的样干什么！”姚静予大声呵斥他，走廊上的学生听到动静纷纷看过去。

于是谢易初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走过去：“老师，您说，不过要是关于学习的事儿您还是别白费口水了。”

他这一番话简直反骨到把姚静予气得七窍生烟：“放心吧，绝口不提学习。”

“你妈说你会点钢琴，而且考级过了八级对么？学校最近要举办一次参观活动，上级领导过来视察，为了表现出学生们良好的精神风貌，要出几个节目。”

“既然你会钢琴，那就你上吧，”姚静予把他从上到下大量了一顿，“我看你形象也不差。”

少年高挺清瘦，宽肩窄腰，只是站在那，一股干净清冽的少年气就扑面而来，再加上他长的帅，更加赏心悦目。

谢易初有点头疼：“我妈怎么什么都说……”

从小到大，他妈曾敬梅就是晒娃第一人。朋友圈不是在晒娃就是在晒娃的路上，再加上他家有点小钱，从小到大他上过的兴趣班数不胜数。

绘画，跆拳道，射击，钢琴，游泳……该学的都学了一个遍，可惜他不争气，只把钢琴学精了，学其他兴趣的钱都打了水漂。

曾敬梅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凡她那不成器的学渣有点优点都被她挖出来说了个遍。

所以，在谢易初第一次学坏，并开始厌学时，她成了邻里之间最大的笑话。再后来，谢易初开始驰骋校园，一个月上一次批评榜，她成了更大的笑话。

但她很佛系，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她自己眼里，谢易初永远都是她的骄傲，哪怕他一无所成，成绩烂穿地心。

“名单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你明天就去学校琴房排练，随便谈哪首曲子，只要不是噪音——”姚静予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师不求你学习上争光，在这次汇演上给我争点光就行了。”

这句话杀伤力之大，谢易初竟然一时无法拒绝，直到姚静予跟他说了句让他回去准备考试，踏着高跟鞋走远了他才缓过神。

等等，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报名了？！

这他妈是侵犯人身自由权！

他坐回位置，陈永畅凑上去问：“静静叫你出去干嘛？”

“她叫我给领导们露一手……”

陈永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