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挚爱，你在风中

谢易初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卡农》，流畅的琴声倾泻而出，乐符跳动在指尖。

他其实已经有一年没碰过钢琴了，要不是受站在一旁的姚静予逼迫，他都想弹一首有手就会的《小星星》。

一曲结束，姚静予满意地点点头：“弹得不错，怎么当初没走音乐特长生？”

毕竟特长生比一般的文化考生占了些优势。

谢易初毫不在意地说：“因为我妈初衷是想让我出国留学。”

他妈从他三岁开始，就已经为他备好了学习资金，每年存一点，到他十八岁，已经有小几十万了。虽然他不争气，但曾敬梅比谁都更想让他成龙成凤。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姚静予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考了两次托福没过，也没什么想法。”

姚静予：“……”你真是废物地理直气壮。

学校的琴房就建在操场边上，此时已经是放学的时候，夕阳落在窗玻璃前，学生的吵闹声和嬉笑声不绝于耳。

谢易初拎起放在地上的书包：“走了，老师再见。”

“记得多练练啊，九月末就要安排演出了！”

出了琴房的门，他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被沈荟祎给堵了。对方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他出了门才有了动作。

“我操……你想吓死我？”谢易初抚着胸口平复呼吸。

沈荟祎：“曾阿姨联系不上你，让我给你捎句话。”

谢易初想起了还在书包里关着机的手机，他们学校其实是定期查违禁品的，因此他每次偷偷带手机过来都会静音加关机，只有在上课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玩会。

但沈荟祎就不一样了，他带手机那是学生会会长处理公务，随便带随便玩，老师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这就是学生会的特权之一。

“我妈她说什么了？”

“阿姨说让你好好准备学校的文艺汇演。”

谢易初摆摆手：“知道了，你走吧。”

沈荟祎真转头走了，没走几步又绕回来：“我可以听你弹钢琴吗？”

其实他不是没听过，在初三的毕业典礼上，谢易初上台演出，弹了一首《komoredi》让全校为之沸腾。

当时的他坐在聚光灯下，优美动听的曲调流移在礼堂中，整首曲子一共三分钟十八秒，他弹得抑扬顿挫，令人心里发颤。

沈荟祎在那之后开始自学作曲，他很聪明，一年多的时间他看了无数琴谱，学会了基础的作曲，笨拙地为谢易初写下一首曲子，但从未敢付诸于口。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改了又改，始终没有定稿。

曲名叫《Mylove,youareinthewind（我的挚爱，你在风中）》。

谢易初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他表示拒绝：“不要。”

姚静予正好从他背后出现：“不要什么？同学间就应该友好相处，上次荟祎还救了你，让他听你弹弹钢琴怎么了？”

“……”

谢易初不情不愿地改口：“老师，我的意思是——想提醒班长站着的地方太阳太大了，不要晒伤。”

沈荟祎看了眼已经快凉透了的夕阳：“？”

—

谢易初还是把沈荟祎带进了家门，他爸妈常年不回家，只有他一个人独居，卫生条件堪忧。物品杂乱无章地堆在茶几上，餐桌上还留着中午没吃完的外卖盒，空气里虽然是一股空气清新剂味但仍然挡不住霉味。

关于家里的卫生问题，只要他爸妈回家那就是利利索索，一尘不染的，只要他爸妈一走，就立马会乱成狗窝。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没那么乱。”沈荟祎诚实地开口。

谢易初：“闭嘴，让你进来就算不错了。”

地上看上去好久没扫过了，竟然没有下脚之地。

谢易初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琴房，他妈在他学钢琴的时候特地收拾出来的一间杂物间，现在因为好久没人进去过还落着锁。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钥匙，门开了。

钢琴上蒙了很厚的一层灰，到处都是灰尘，放着琴谱的箱子里乱得不堪入目。

“想听我弹钢琴？”谢易初不怀好意，“先打扫一遍再说。”

俩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琴房收拾利索，谢易初负责用抹布擦灰，沈荟祎则扫地清灰，分工明确。

谢易初翻了好几本琴谱，最后弹了一首毫无技术含量的《小星星》。

一曲弹完，沈荟祎给出客观评价：“很好听。”

谢易初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行了，弹也弹完了，你快走吧。”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沈荟祎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笔记本，“这里有一首琴谱，你能不能弹给我听？”

谢易初接过来，定睛一看：“My……什么youareinthe什么？”

“是《Mylove,youareinthewind》。”

谢易初虽然是个英语学渣，但听到“love”这个单词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你love什么？”

“Loveyou.”

谢易初：“……”我不该问的。

他被肉麻了一下，耳根居然莫名其妙的有点烫，拿着琴谱把脸捂上了。

谢易初拒绝弹奏：“我不弹。”

“我写了很久的。”

他没听错的话，沈荟祎的话里有点……委屈？

他放弃挣扎，大致看了一眼琴谱。像他这种弹了十几年钢琴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谱子真的很稚嫩，还有点上调不接下调，驴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谢易初在心里把不是怎么明确的曲调重新编排了一顿，叹一口气，重新坐回钢琴前。

这首曲子的调作得很轻柔，有种漫步与梦境中，最后梦醒了的无力感。又像对恋人的轻语，温柔又浪漫。

当一个个音符从谢易初的弹奏中蹦出的那一刻，沈荟祎突然有些怔愣。

这首曲子，他等得太久了。

一年多的时间，他等得就是这一刻。

等到谢易初弹奏出来，这首曲子的使命就彻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