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双偏爱的眼睛

崔佳玥在他们建的小群里发了个定位后就没在冒泡了，定位地址是个KTV。

就在谢易初站在衣柜犹豫要穿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他顿了一下。门铃就跟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样疯狂响动。

他不悦地去开门，看清来人后脸色更差了。

沈荟祎就穿着校服端正地站在他家门口，甚至还背着书包，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涉世未深的书呆子，就是比一般书呆子帅了点。

“你很喜欢按门铃？”谢易初抱着双臂冲他挑眉。

“我怕你出事。”

“……”

谢易初瞬间没有继续再挑衣服的心情了，他怕自己到时候穿得跟孔雀开屏一样沈荟祎会认为自己在勾引他。

两人打车去了那所KTV，一路上都谢易初都尽量离得他远远的，可无论他怎么远离，对方都会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说：“你在往那边靠一点就要撞树了。”

谢易初咬牙切齿地回到他旁边。

KTV前台看着一副中学生样的沈荟祎脸色五彩缤纷，犹犹豫豫地给他们说了房间号。谢易初憋笑憋得很幸苦。

他们来得有点晚，包间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在热热闹闹地玩游戏了。

整个包间都是此起彼伏的笑闹声，灯光刺目，红蓝光相互交汇。

看他俩进来了，立马就有让拉着他俩加入游戏：“嗨，我们在我真心话大冒险呢，快过来坐下一起玩！”

谢易初对这种低俗的游戏没有兴趣，但看在寿星崔佳玥的面子还是加入了进去。

茶几上摆着生日蛋糕，空气里都是酒味和蛋糕的甜味混淆在一起的味道，仿佛一闻就有点醉了。

谢易初自认不会抽烟一杯倒，像他这种滴酒不沾还爱安静的，只会在校外的兄弟们聚会才会来这种地方。

他和沈荟祎靠边坐下来。

他们又重开了一局，十几个人分组石头剪刀布，分了好久才分出个胜负。

谢易初好死不死就输了。

沈荟祎和他一组，问他：“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他想都没想选了大冒险，随机抽了一张卡牌，众人的目光都移过去。谢易初如芒在背，突然就有点不敢掀开牌了。

他把牌亮在眼前，看到卡牌上的那一行字时，他汗毛都炸了。

【把你的吻献给坐在你左边的人】

他左边的沈荟祎坐得好好的。

“这次不算！我重新抽一张！”他连忙把卡牌背着按在桌子上，开始耍赖。

坐在他右边的兄弟趁其不备一把把卡牌抢过来，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众人都凑过去：“上面是什么？”

那兄弟直接把牌亮了出来。

十几个人一同尖叫，像是玩了票大的。

“别耍赖哦，玩得起输得起才有意思嘛！”

“对嘛！玩得起输得起！”

周围一片起哄声。

谢易初看了眼坐在他左边面无表情的沈荟祎，像逃离地球的心都有了。

沈荟祎看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他们隔着刺眼的灯光，隔着喧嚣的人声对视。谢易初突然浑身麻了一下，他发现沈荟祎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在看向他的时候，冷冰冰的眼神像是有了温度，坚冰开始消融。

人与人之间的最强滤镜，只不过是一双偏爱的眼睛。

沈荟祎唇线绷成一条直线：“我退出游戏。”

最先怔愣的是谢易初。

紧接着是一片夸张的惋惜声。

崔佳玥连忙打圆场：“这个大冒险确实有点过分了，班长和易初不愿意很正常嘛，大家不要闹啦，我们再开一局！”

沈荟祎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谢易初单薄瘦削的背影。

这次是崔佳玥输了，要求真心话。

她抽到了一张【向在场你最喜欢的人告白】。

小姑娘脸皮薄，面对起哄，娇羞地抿起嘴，然后又像突然有了勇气一样，郑重的走到麦克风前清了清嗓子。

“班长……”麦克风的声音足够响亮，甚至可以说是刺耳。

崔佳玥紧张得拿着麦克风的手上都出了冷汗，她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从高一开学的时候，就被你的魄力和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所吸引。”

她的脸通红：“所以，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崔佳玥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来，就连尾音也因为激动染上了哭腔。

在一片欢呼声中，谢易初突然感觉兴意阑珊，默默地起身，然后走出了包间。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一处窗前吹风。

没过几分钟，包间门又开了。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发红的眼睛，佯装无事发生。

“谢易初，你不开心。”

沈荟祎从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腕。

对方没回头，挣开他的手，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我没接受她的告白，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谢易初终于回头了，眼圈微红。

他猛地拽住沈荟祎的衣领：“你他妈在炫耀崔佳玥喜欢你是吗？你来嘲笑我喜欢的人喜欢你？你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给谁看？”

沈荟祎抚上他因为极度愤怒而冰凉的手：“我没有炫耀，也没有嘲笑。谢易初，我接近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人生没有得偿所愿，就像我喜欢你，你喜欢她。”

谢易初松开他，有些失态地低下头，按住流泪的眼睛。他把哭泣声都吞没在嗓子里，没发出一声动静。

沈荟祎突然就很心疼，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透不过气。他突然想起自己初三时谢易初也是因为喜欢的女生没追到，躲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里偷哭。

他当时在日记上写了一句话。

谢易初，你要是也喜欢我就好了，我不会让你伤心，我会永远爱你。

他拉着谢易初去了厕所，他知道对方好面子，极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厕所除了水声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沈荟祎给他关上隔间的门，就静静地站在门外。

等到里面的人擦干眼泪出来，他才离开。谢易初站在洗手池前，往脸上泼了把冷水。

然后他追出去，拉住沈荟祎的衣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