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秘辛,族长夫君又逃跑
第1章 生死场
作者:宁钺苍玄字数:3213
发布时间:2024-02-29 18:29:43
郁宁第一次见陆千钺,是个天光大好的时候。
刚有点秋意的季节,树叶发黄一点,反而像刚长出来的样子,阳光下是嫩的绿。他们这处宅子位置偏,平日里不太见人。这是前几年师兄郁安给一个房地产大亨驱鬼后得来的报酬。其实郁安没有费太大劲他只要站在那里,那些从冥府爬出来的东西就没了命一样往外跑。当然,他们本来就没命。
位置是偏了许多,但这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于郁宁和郁安来说,此处便于行事又便于隐藏实在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他们原是神族后脉之一——隐月一族的族人,也是近十几年才来了普通人长居之地驻守。
她不怎么受管制,师兄带她离开族里这么多年,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分,甚至没管她是不是暴露了身份,也不怎么操心她的安全。当然,这凭她的本事来讲本身不是一件值得操心的事。
前一日族里的神侍还来过,带来了一个她觉得大为离谱的消息——与隐月族敌对了数万年的噬夜族的族长在自己的宫殿里被刺杀了。
这消息出来的时候,天雷阵阵,颇有惨遭刺杀之人自己作死遭了报应的意思。
今天就阳光大好了。
“你闻没闻到一股血腥味?”觉察到郁宁的表情也有些不对,郁安率先问。
“我出去看看。”郁宁头也不回的往外跑。郁安觉得她早就想借个理由逃掉这次大扫除了。
其实血气只有一点,若不是她和郁安接触这些东西的经验实在称得上丰富,恐怕很难发现这零星一点的味道,但血腥味的源头却很近,就在他们这种房子后的那片林子里。
男人昏迷不醒,颈侧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目测没有割到动脉,但血还在往外流,皮肉外翻,前襟已经染成了鲜红色。除却这一道看起来极为致命的伤以外,他身上细碎的伤口同样不少,本来就白的皮肤上显出几分灰败。
但郁宁看着他犹豫了。毫无疑问,这个男人伤的极重,她若是不出手,死在这里只是时间问题。但即使这样,若不是郁安足够敏锐,觉察到了这零星一点的血腥气,她根本不会发现有这么个人。
一个很危险的人。虽然他现在身上尽是血污,看不清相貌是否出众但毕竟是个身量很高的男人,此处也谈不上多隐蔽,但他的存在感觉却极弱。
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即使伤的很重,都快要死的时候。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性。
其实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的时候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郁宁最终还是决定搭把手,料他醒来也没本事杀了自己,至于他惹来的麻烦?她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何况这个男人身上有零星一点属于隐月族的波动,好歹可能是同族人,而且说不准能从他嘴里问出些他们想打探的消息。
郁安见她带个人回来,倒显得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地搭了把手。血淌了一地,顺带占了郁宁一身,看来她不仅没帮忙,还把他的劳动成果也破坏了,郁安幽幽地想。
腾出手来将男人安置好后,郁宁才发现他的腹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捅了个对穿,幸而再特别一点的位置,应该没有伤到内脏。至于有没有什么内伤,她又不是X射线,到底是看不出来的。
把男人的衣服卷起来一点之后,郁宁发现他的腰后和腹部相同高度连着那一圈的位置有很厚的瘀血,显出一点紫砂来,有少严重一点的地方甚至破了皮,他手腕处也有一点磨伤。
被棍棒打出来的样子,郁宁一瞬间想到了家法,以前郁安被师父训完之后背后也会有这样的伤,但没这么严重。
他身上不是家法惯常会选的位置,打在肚子和腰上,完全奔着要命去的。
当然,这一身伤已经足以说明这个问题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了骨头,若是打断了骨头,他这辈子恐怕是站不起来了。
郁宁觉得像尸检一样对着他实在有些不敬,思索了几秒后把头转了过去。
这个男人就像影子一样,虽然他那就血淋淋地躺在自家床上,但若不是郁宁现在正想着他的事,很快就会忽略掉他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深不可测,郁宁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无端生出几分心疼来。虽说郁宁在心中一直拿“一个男人”来定位他,但其实他年岁不大,或许20刚出点头或许还不到,只是这个年纪也不适合用“男孩”来形容,所以他和郁安才一口一个“男人”叫着。
这会儿郁安也拿着急救用的药箱过来了,注意到他腰上的伤,显然是和郁宁的想法不谋而合了,“这是拿棍子打出来的?”
这种事他可比郁宁有经验的多,从小郁宁犯事他背锅,但师父这个嘴硬心软的人知道棍子这样的硬物打重了会伤骨头,又认为鞭子虽然是个罚人的好物件,能打得皮开肉绽又不会真的出事,却觉得那是用来打牲口的东西,有些折辱的意思,不肯用来罚徒弟,所以每次都拿着分寸,不会打得太重。
其实他们是兄妹一共三个,每次不长记性的只有郁宁这个从来没挨过打的,至于他这个年纪最长的,一般都是一个人背三个人的锅。
虽说郁宁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点了他止血的穴位,但伤口不能就这么晾着。郁安拿棉球沾了酒精,打算先给他消消毒。但这个人现在意识很不清醒,大约是疼的厉害,一沾到伤口他就本能地缩起来。
“你按着他一点。”
“哦。”郁宁用手轻轻托住他的脸,防止他的头乱动。
脸还挺软的,她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流氓想法。
“肩膀也按着。”郁安显得很无奈,“从小就是太惯着你了,连帮个忙都不会。”
“你少抹黑我啊,你若今天不在,我自己也能行。”郁宁漫不经心的反驳伸出另一只手按向他的肩膀,但手还没压实,刚碰到一点点衣服,男人却轻轻抖了一下,突然醒来,伸手抓住了郁宁的手腕。
郁宁的脑子木了两秒。他肩膀上也有伤不成?但自己都还没完全把手放上去……
男人却在看到她和郁安之后反而放松了戒备,似乎想说什么,但哑的没发出声音。郁宁天心的给他倒了杯水,郁安用于略带惊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仿佛在问她也会照顾人?
郁安将他扶起来一点,男人似乎不打算让别人把他照顾的太彻底了,自己伸手接结过半杯水,简单喝了两口,“多谢。”
声音还是有些,听不出本来是什么样子。
他顺势挡了一下郁安拿着棉球的手,“不必了,多谢。”
“你这伤挺危险的,还是简单处理一下吧。”郁宁毫无诚意地劝了一句。
“多谢。”
从他睁眼不到三分钟,郁宁第三次听到这两个字了,真是够客气的。
他又慢慢用手撑着躺了回去,郁安见惯了郁宁体肢不勤的样子,乍一看这样“身残志坚”的,说不出的欣赏。
他醒着的时候是颇为克制,碰到伤口的时候也不动,只是皱一点眉,但从他手背上绷出的青筋便知道这几下并不轻松。
郁宁有一点失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明明瘦得很,脸却是软的。
“我叫陆千钺。”男人忽然说。
“哦。”郁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便应了一声,继而盯着他耳后看。那里有一道疤,其实颜色很浅,但因为他皮肤白,硬生生显出了一点显眼的样子。
很快,她研究不下去了,因为陆千钺正盯着她看。郁宁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哦,我叫郁宁。”
陆千钺没给她什么反应眨了两下眼之后又闭了回去。
郁宁竟然看出一丝失望,她盯着他狰狞的伤口,也眨了眨眼,不然她该怎么说?“哦!原来你就是陆千钺!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这样吗?郁宁心里想,但她又不认识他。
“你去联系云川,让他今晚帮帮忙,守上一夜。”郁安发话了。
“好。”郁宁转身出门去,给云川打了个电话。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隐城,云川是长久定居在这的隐月族人,有些固守一方土地的意思。郁宁和郁安这几年一直在隐城活动,和他的联系自然而然紧密了起来,一来二往的交上了朋友。
郁宁给云川打完电话之后,听到屋里郁安幽幽地说了一句,“别发烧了。”,一下子想起了他乌鸦嘴的本事,鬼使神差地出门跑了挺远买了两盒消炎药,生平第一次觉得他们这房子住的真心是偏僻。
她回来的时候,陆千钺又睡着了,她又轻手轻脚的进去看了一眼。郁安办事向来是靠谱,她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些较严重的伤,处理都足够妥当,甚至连他腰、腹瘀血重的地方都沾着药酒用手揉开了,免得以后留下什么暗伤。
当然这个过程绝对不会太美妙。
郁宁觉得陆千钺是又晕过去了,被郁安委婉的美化成了睡着。不然就凭他快死了都要隐藏自己气息的警觉心,不可能睡的任自己摆弄这么久都毫无反应。大概血流的太多,没个一段时间很难恢复过来,陆千钺的手是冰凉的。
他身上伤处多,睡觉没个压不到的地方,但左侧的那个贯穿伤是最重的,陆千钺在“睡着”之后也刻意侧了一点身子。
郁宁思索了一会儿,拿了两个靠枕垫在他左边肩膀下,想起他下午一碰就醒的肩膀,刻意躲了一下,收拾妥当了之后,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