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阴阳师

噬夜族。

“族长。”来人拱了拱手。

“怎么样了？”雾诛转过身问。

“影族全城已被隐月一举拿下，而奉城虽伤亡过半，但根基仍在，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雾诛如今心情实在复杂。喜在影族如今不会再对主城有什么威胁，噬夜内部就不至于大乱一场，但如今噬夜的这十二附属城今此一举，便只剩下十个了，未来更少了一份与隐月对峙的底气。

“影族的手段不是那么容易看破的吧？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雾诛继续问。

“听活着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天祭日那天行动，全城人都在神祠周围聚集，甚至那日主持仪式的人已经是承陵城主，但是仪式开始不久，地面上忽然显出符文来，许多人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地面穿出的光影绞杀，而且他们的伪装都没用，光影完全避开了任何一个隐月族人。”

谁能撑得起这么大一个阵法？还是多人合力而为？

只是不同的人描出符文能发挥的威力是不一样的，隐月族又哪里找得到那么多实力相当又都不俗的人呢？

可若是一人所为……凝仟在隐月宫里并未有什么动作，还有谁会做这件事？

当年的沂零说是秘密继位也不为过，连隐月族内也只有各个宗门首领熟知整件事的始末，其他族人只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不常出现的族长。对外更不必说，噬夜中没什么人知道郁宁的存在。

就如郁宁当年在凝仟门外听到的那样，这些年她与郁安确实有意架空自己的权力，如今能证明族长是她而非凝仟的，也无非是她手中的一枚族长令。

这样也有好处,毕竟这么多年,多少麻烦事,都少有几桩会找到她头上。郁宁很早就明了一切，不过对做不做族长她没什么所谓，这件事就没特地去问过郁安。

雾诛没想通，暂时放过这件事，他又问，“有殷叶的消息了吗？”问完又觉得“殷叶”这个名字听来刺耳，但他不记得陆千钺这个名字了。

“回族长，还没有。属下以为，他应该早已丧命了，咱们这边早就全族通缉，隐月族的人也会忌惮他身上有噬夜族的气息，他身上的伤那么多，是没法自己好的，没人帮他，他必死无疑。”

“不必刻意去查了，以后有消息了，留意一下就好。”雾诛摆了摆手，最近族里的事太多，他实在有些疲惫。

他原本该为刚才听到的这些推断而感到痛快的，那死是一个他的杀父仇人。但殷叶做错了什么吗？他在报自己的杀亲之仇。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吗？他把殷叶带在身边十八年，养出一个杀父仇人来。

死了最好，雾诛不敢去想他们再见面时的场景了。

隐城。

陆千钺在要不要留下这件事上，心性本就不坚定，在郁宁一句接一句“为他考虑”的说辞下，最终没狠得下心来，犹犹豫豫地住进了郁家。

郁家的房子很大，甚至有两层楼，但结构有些古怪——除了餐饮卫浴这些必备的以外，其他的陈设很少，更多的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房间。

郁宁和他解释，这是因为隐城是一个很不稳定，同时位置又很关键的普通人居住地，关键时期的时候，他们不能像在附属城那样动手，从而过分地引起噬夜族的注意力，就会请其他暂时无事的地方的族人来帮忙，这些房间就由那段时间内一起守城的人来住。

“留在隐城……按普通人的生活是需要钱的吧？你们平时都做什么……”陆千钺觉得很难想象郁宁去工作当社畜的场面。

“我们当道士啊。”

“嗯？”陆千钺略显迷茫。

郁宁继续解释，“你在噬夜族那边那么长时间，应该知道常人包括像我们这样的神族后脉在正常魂魄不受损的情况下死亡之后，灵魂会踏入轮回，魂魄力量强盛的再度成神脉；一般的做人；魂魄虚弱的就成了畜牲道。这是属于神族之外的规则，我们两族的任何人都不能干预。

所以噬夜一族能利用的只有那些被判入地狱的恶灵，但这世间穷凶极恶之魂又得几许啊？所以他们会在普通魂魄走入轮回之前做些手脚，引诱他们作恶，以致地狱之魂多添一员，能托生成神的魂魄也会相对少一个。

所以两族决裂之后，会各派族人在普通人居住地镇守，他们捣乱，我们努力平乱，堪堪维持平衡，但也有防不住的时候，毕竟搞破坏总比收场要容易些。”

这些东西陆千钺大概了解一些，刚收至地狱的的魂魄是不成气候的，还需噬夜族人以族内灵气供养，时机成熟之后才得以一用。当初他杀噬夜先族长时，就是先断了地狱恶灵的供源，在先族长盛怒之下不设防备捕他起来亲自审问之时，他才找到时机动手。

在噬夜族和隐月族决裂的最初，噬夜族走了利用地狱生物的这条路原本是打算快速壮大自身力量，完全打压隐月族，只是没想到隐月族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又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但毕竟这个办法在两族对抗之中实在是一条捷径，噬夜一族也在长期过程中与地狱的联系愈加紧密，后来神族日渐衰退，噬夜一族与地狱的关系逐渐从利用变成依赖。这一族许多人也从开始的为了取胜，渐渐变为沉沦在四处作乱的低级趣味中。

当初的逐闻也正是在这一点上与先族长有了巨大的分歧，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早是“众人皆醉”，“独醒”的寥寥几人注定不为所容。

“我记得你说过隐城正在地狱口上，守在隐城的人应该很多吧？”这意味着他留在这里，很容易被噬夜族发现。

郁宁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但除了这个，她心中还有另一层防备，说话就含糊了许多，“我和郁安是换了名字来隐城的，和族人联系的不多，目前在这里只和云川常见，云川你那天也见过了。哦，对了，他还有个妹妹叫云萱，以后有机会能见到的。”

陆千钺听她这么说，也知道自己算不上是隐月族人，问的有点多了，就止住话来。倒是郁宁又说：“你在噬夜那边的时候都做什么，没去普通人居住地看过吗？”

“我没有那么大权限的，在噬夜族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会过分关注我，我一般都是跟在雾诛身边，他做什么我看着就好。”

郁安在厨房做饭，他们就在这里背着他讲悄悄话，陆千钺真怕有一天习惯过头了，当着郁安的面说出这些来。

郁宁原本想趁机引出更多话题来，好追问力量之源的事，手机却响了。

那是不属于她和郁安的、家里放着专门对应阴阳师身份的、接委托电话的手机。

郁宁只能先停嘴，走过去接起电话，“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