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茬

被好几个莫名其妙的标签贴在洛雁南脑门上，洛雁南心生烦闷。

吕当康原本想作罢，突然瞥到了被洛雁南捉弄的柳杰，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过去，走到柳杰身旁，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柳杰继续装睡，不作回应。

吕当康也不是有耐心的主，抬手一拳头砸在柳杰耳畔的桌面上，柳杰只感觉脸边一阵发麻，硬着头皮装作自己被吓醒的样子，强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你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四中‘视察’了？”

吕当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可没这么闲，你为什么来？没点B数？”

柳杰来是因为开学，他来……嗯？之前在学校没见过他啊？他是新生？他这样想着，再次对上那个周布满细纹的脸，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年仅十六的少年，不由一愣。

吕当康本人是四中学生，但因为太过于“社会”以至于连学校大门都没进去过几回，同校甚至同班的同学都以为他是外校过来装B的，至于他是哪个学校的，也没人想知道。

吕当康也毫不客气的把柳杰从座位上扯起来，自己坐了下去，若有其事的上下打量看着柳杰，嗤笑道：“呵，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就你干的那些缺德事，都够洛雁南把你玩死好几回了，你命挺大啊？”吕当康翘着二郎腿，顶着祁鹤闻的桌子轻微震荡，洛雁南微动，祁鹤闻不想弄出太大动静，紧接着把桌子拉开一段距离，看了一眼洛雁南平稳的呼吸，吐出一口气。

祁鹤闻看着吕当康那惨不忍睹的侧脸，简直不忍直视，心说：“要不是我怕吵醒他，你试试你还有没有机会倚在我桌子上？”

班外班里从来都不缺吃瓜群众，这一句话信息量巨大，吃瓜群众更是乐此不疲。

齐宁自知不是对手，站在一旁看着事情走向，关键现在他也不知道班主任在哪，只能控制场面不再闹大。

齐宁身后众人纷纷看着这一幕，纷纷叫嚷着：“十中混混，四中刺头，一中焦点，齐聚一堂，可算是开了眼了。”

吕当康没找到洛雁南，找到了冤大头正好拿柳杰开涮：“来来来跟我说说，洛雁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我托了多方关系也没打听出个屁来，说法不一，你，作为一个真的见过他本尊的人，说说？”

柳杰眼神躲闪，闭口不言。

吕当康耐心被磨没了，起身伸手掐着柳杰的脖子，祁鹤闻见状正欲起身，突感一个力道扯着他的衣服让他坐了回去，祁鹤闻一看是洛雁南修长的手指比出一个1，左右摆了摆，示意他不要有所动作。

哟，终于有动作了？

祁鹤闻嘴角微勾，照做，静观其变。

坐在另一侧窗边的齐宁给了王鹏一个眼神，齐宁心领神会一转头跑出去，去寻找班主任的身影。

只见吕当康看祁鹤闻没有行动，嘴角一勾，掐着柳杰让他面向更多的人，狠厉叫嚣道：“六班五十对多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洛雁南吗！五十多双眼睛全特么的瞎了吗？”

段诗手里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链，冷眼看着吕当康如同跳梁小丑，丑态百出不由自主吐出两个字，傻逼。

吕当康正以为没有人再理他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把柳杰摔回去的准备，此时一个女声响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艾欣坐在座位上，拨弄着手机，看都没看吕当康，一眼骂道：“也不知道是谁瞎，姓洛的就在姓祁的旁边趴着，傻*。”

众人目光转向艾欣着势在必得的得意。

段诗眼皮一翻赏了一个白眼给她。

吕当康看着艾欣，欣赏道：“不错，还有人识抬举。”艾欣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吕当康手上一松，柳杰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差点就真的没得活了，祁鹤闻依旧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吕当康的手即将碰到洛雁南的那一刻，祁鹤闻抬手拦下：“别用你脏手碰。”

“哟，你被他保养了？这么护着他？”吕当康嘲讽看着祁鹤闻。

早就听闻祁鹤闻的脸是一绝，没想到长得还真带劲。

祁鹤闻眼神冷下来，透出一抹狠厉肃杀。

此时洛雁南缓缓起身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他实在不想让两个小屁孩给他挡事，躲也躲不掉，吕当康见洛雁南抬起头来，眼神渐渐滑上洛雁南那与传言出入巨大的长相，眼睛都看直了。

祁鹤闻见状一阵不爽，心烦的瞪了一眼柳杰。

柳杰坐在一边还在揉着自己的脖子，察觉到试视线，张嘴无声：“我又干嘛了？我刚差点被人掐死，你还瞪我？”祁鹤闻随后撕了旁边的一张废纸，摁在手里折磨，一张无名小卒，从现在开始有名有姓，姓吕，名当康。

这边洛雁南抬起头，脸上装的一股刚醒的迷糊，眼神却清醒的很，抬眼撩了一把刘海，手指插进发间，慵懒道：“同学，你谁？找我有事？”

吕当康还没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洛雁南夺过祁鹤闻手心被蹂躏的小纸团，指尖一弹，纸团稳稳当当的砸在吕当康的眉心，吕当康回神眨了眨眼，“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知道这小白脸能如道上传的的那样不像人样，长得可真好看啊，”油腻的舔了舔舌头，色眯眯的看着他，“有没有兴趣跟了我啊，之前的事都一笔勾销，怎么样？考虑考虑？”吕当康冲洛雁南挑眉，恶心至极。

坐在前面的屠贺忍不住了，吐槽道：“早就听闻四中吕当康是个恶心人物，男女通吃，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吕当康压根没有正眼看他，这让屠贺十分的不悦。

祁鹤闻坐在一旁，双腿大开，抱着手，一脸的不悦。

“你找块镜子照照。”洛雁南无所谓的枕在自己胳膊上，完全没把吕当康放在眼里，“看你长得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大十几岁呢，告诉你个事，我喜欢比我小的，或者说，长得比我显小的，你太老了，我怕把你带出门人家再以为你是我叔叔或者大伯就不好了。”

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屠贺捏着校服的手紧了紧。

祁鹤闻闻声，原本暗淡下来的目光瞬间明亮了起来。

吕当康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见洛雁南完全不给他面子，他也不必手下留情，洛雁南就冷漠的看着他，感受不到一丝对他的恐惧，吕当康越想越气，抬手就想往洛雁南身上招呼，却被突如其来的大手给截了胡。

祁鹤闻愤然起身一手抓住距离洛雁南还有十厘米的“凶器”，低声警告道：“同学，你想被开除吗！？”

“我怕这？我不跟你祁鹤闻一样，喜欢就去争取，不像某些人只会搞小动作，害的人留级又退学。”吕当康挑衅的凑到祁鹤闻脸庞，特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这里面有事。

祁鹤闻脸色一变，故作震惊，疑道：“啊？你认识我？”

“……”吕当康懵了，“你不认识我？你他妈小崽子竟然不认识我！？”

祁鹤闻歪头：“啊？同学，你谁？”

“我堂堂四中扛把子吕当康，你不知道！？亏你还是十中的风云人物，就这！？”

“你认识我，正常，毕竟咱这自身条件搁这摆着呢，是吧，”说着瞟了眼看戏的洛雁南，“我不认得你，很正常，我还得什么牛马都得认识吗？像你这种人真是多了去了，我是不是得给我脑子插张内存卡，逢人见面，哦对对对你是谁谁谁？”

洛雁南附和道：“话粗理不粗。”

两人针锋相对之时同时看向他，洛雁南没事人一样，干咳一声：“你们继续。”

吕当康回头指着祁鹤闻的鼻子，吼道：“行啊，祁鹤闻，别给脸不要脸。”

祁鹤闻也不让他，回怼道：“你给的脸也不是什么好脸，我非得接着？你算老几？”

霎时间两人之间电光火石，就差拳头过招了，齐宁及时带着路茗竹赶来了，路茗竹一看这场面，那还得了，一边冲一边喊：“吕当康！你班在哪！？不赶紧回去坐好！”

吕当康也不多作逗留，不服气的指着两人，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定要你们活在水深火热中！”

祁鹤闻嫌弃的连连摆手：“赶紧的吧，中二死了，知道的你三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十一。”

“你！……”吕当康被路茗竹扯着扔了出去，出去的路上路茗竹还不忘瞪两人一眼。

围观的人才陆续散了。

洛雁南从容的看戏，突然体会到了吃瓜的快乐，眼看着柳杰坐回自己的位置，祁鹤闻那求表扬的兴奋劲，他那样子，感觉很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

这边刚准备睡觉，被刚扔完吕当康的路茗竹一嗓子吼了起来，语速极快：“军训两周，在校军训期间任何人不得跑读，这两天回家收拾床铺，周天下午分配宿舍，有床铺的带床铺，没床铺的周天来了找我报道签字购买，还有没听懂的吗？”

祁鹤闻坐在一旁，略显失落，情绪不高的坐在一旁，洛雁南也没想理他，柳杰到是积极起来了，举手问道：“军训完就可以回家住了吗？”

“对！”

柳杰做了出头鸟，剩余的鸟纷纷鱼贯而出。

“老师几人寝啊？”

“四人。”

“老师食堂好吃吗？”

“一般，爱吃不吃，这么难伺候！”

“老师……”

“闭嘴，再问，今天谁也别想走。”

顿时鸦雀无声。

路茗竹满意的一挑眉梢，扩声道：“放学！”

“好耶！”

王鹏作为一个灵活的小胖墩，第一个抵达了门口，撒开脚丫子往外飞，其他人紧随其后，洛雁南还未行动，慢条斯理的收拾，带的东西本就不多，没几下就装好了，一转身，祁鹤闻跟一堵墙似的，一动不动。

这孩子什么毛病？挡道挡上瘾了？

“放学了，不走？”洛雁南居高临下的看着祁鹤闻。

就看祁鹤闻那委屈的模样，嘴就差撅到天上去了，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洛雁南，一副小媳妇模样。

给洛雁南看的莫名其妙，刚准备绕道走，被人拽着衣角扯了回来。

祁鹤闻耷拉着狗狗眼，仰头看着他：“我刚才表现的帅不帅？”

“？”

“就是我刚刚帮你挡下那一巴掌的时候……”

屠贺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赶紧让开，我们要走了。”

洛雁南后知后觉，敷衍：“你要是不出手，可能我的一巴掌就落在那人脸上了。”

祁鹤闻：“以和为贵。”

“你最好记住你这句话。”洛雁南抬脚离开。

屠贺紧接着跟上，祁鹤闻心安理得的掺了进去：“又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你从一中跟到这里，看着就不对劲！”

屠贺一阵脸红，似乎是被说到了心坎：“关你什么事！”

“那得看你干什么了。”祁鹤闻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扭头走掉。

柳杰跟祁鹤闻家基本在一条路上，也就索性等着祁鹤闻一起走，他早早的站在门口等着，看了眼手表，感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往里探头看着，就看到高冷的洛雁南背后那摇头晃脑的祁鹤闻，人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这尼玛我眼瞎了吗？这种事我以后是不是还得习惯习惯？毕竟……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

洛雁南一脚踏出门，斜眼瞄了柳杰一眼，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随后迎风而去。

柳杰从惊讶中缓神，神经兮兮的凑到祁鹤闻身边，看着洛雁南的背影：“喂！你到底怎么了？自从遇见这小子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吗？”祁鹤闻发梢微动，垂眸神情复杂，“的确是熟人，但我要弄清楚，他到底是真的忘了我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如果他已经忘了我，那我也要知道这些年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能让人作出如此之大的改变……”

“我看你纯粹就是被他勾魂了，你有什么依据证明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呢？看看他那冷的要命的德行，真不知道你怎么敢招惹的，传闻还说他纹身花臂呢，你看看他那两条干净的连毛都没有的胳膊，白的跟大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小姑娘的胳膊。”柳杰指着洛雁南已远的背影。

祁鹤闻抬眸落在洛雁南那被太阳晒到发光的手臂，确实挺白净的……

“看到他胸前的吊坠了吗？”

柳杰：“那个红不拉几的石头？”

“嗯，就是那个，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还有那个吊坠，虽然已经忘记了在哪见过，但是无意间临睡觉之前，我看到了当时我跟他在树下的合照，他戴着的就是这个吊坠，虽然绳子的颜色换了，但也不耽误就是这一个的事实。”祁鹤闻捋起前额的刘海，漆黑的眼睛凝视远方，“这就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必须抓住！”

柳杰看着已经近乎疯魔的祁鹤闻，不禁叹息：“行吧，你加油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吱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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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南得知要住宿的消息，喜忧参半，喜是有两周不用回到那个地下室睡觉，忧是还得准备床铺，但他又不想买，只能拿现在床上的那一套，等住完校再搬回来。

屠贺走到门口跟他道别便上了他妈妈的汽车，扬长而去。

边走边想，洛雁南转头看了一眼与自己平视的夕阳，抬手给余茵发了条消息：

【！：妈，学校军训期间要强制住校，你在家里帮我找找那个蛇皮袋子，我好装床铺。】

叮——余茵回消息也挺快。

【余茵：学校要强制住校吗？军训完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洛雁南刚要打字回去，余茵紧接着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令人心安的声音：“妈妈今天一天忙的刚闲下来摸手机，今天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记住听妈妈的话能不惹是生非就不惹是生非知道吗？”

这一连串的关心轰炸，砸进洛雁南的脑壳，幸福的有点发懵，浑身也放松下来，从心底升起一股笑意，一一回答道：“学校是强制住校，军训结束就可以回家了，今天第一天开学……，”洛雁南脑子里渐渐浮现祁鹤闻那张失落的脸，撇了撇嘴，“感觉挺好，很有意思，没遇到麻烦，余女士就不要担心啦，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好好听。”

余茵：“那就好那就好，回来吃饭吧，今天你爸……不在家，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辣子鸡和蔬果沙拉喔！”

洛雁南突然眼前一亮，欢跃道：“马上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