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私七

萧霜序大半夜的被承影架着回房，躺在床上眼角通红，还挂着眼泪，捂着腿根咬着牙流冷汗，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去拿药给你揉一下”承影回自己房里拿了一瓶药膏，回来的时候萧霜序正在扒自己的裤子。

裤子已经扒了一半，露着腿根儿。

承影进门来，萧霜序本来还不好意思继续，只是实在太疼了，只好不去看承影，红着脸把裤子褪了去看自己的腿根儿。

左腿的腿根磕在木桩上，一块半圆形的青紫在萧霜序雪白的皮肤上特别显眼，看着特别严重。

“我看看。”承影在床边坐下，放着药瓶，扒着萧霜序的膝盖去看。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萧霜序脸色越发绯红，低着头不敢看承影。

青紫很严重，跟抹了颜料似的，又是在那么脆弱的地方，这几天有得萧霜序受的。

“腿放平了，我给你擦药。”承影道。

萧霜序只好叉开腿放平了露出伤处，承影打开瓷瓶的塞子，倒了一些膏状的药出来。轻柔的抹在萧霜序腿上道：“忍着点儿，我把药揉开。”

萧霜序咬紧了牙根儿，但是承影开始揉的时候还是小声的哼哼起来，像是撒娇似的，承影只好轻了一点儿。

承影冰凉的手掌碰到自己的皮肤，萧霜序心里一阵颤栗，面色赤红的埋着头，就快把脑袋都塞进胸膛里了。承影倒是一派倘然，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眼神专注的给萧霜序揉药。

终于把药揉进皮肤里，承影收起瓶子道：“明天早上休息吧，你这样子也练不了，自己记得擦药。”

“谢谢先生。”

“别再去管林二的事儿，他没几天好活的。林二的老婆身孕起码有十个月，却迟迟没有生产，肯定是因为孩子缺少魂魄，这就是为什么林二要引杨小宝魂魄的原因。杨小宝的生辰和他的孩子是一样的，借腹转身就能让孩子出生。林二作恶多端，报应自然是要报到他和后代身上的。杨威的命数不到，本不该死，却活活被吓死，这肯定和林二也有关系。林二应该是用转嫁之术把本该报应到自己身上的罪孽转嫁到了杨威身上，所以死了的两个孩子一直没找林二，而是找了杨威。只要杨威的尸体下葬，我自然有办法破了他的法术，本来该有的报应还是会报到他自己身上。”

承影是因为看出了这些，才不让自己去管林二的事情，还有就是承影并不是真打算不闻不问，真是在等时机。

只是这些法术，又是引魂，又是布阵扰乱招魂，又是转嫁的法术，到底林二是哪里来的。

“先生，那林二是怎么知道这些法术的？”萧霜序想着林二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连设置个机关都是没什么脑子的低级技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法术。

“他用的法术极其粗糙，且不完整，可能是从书上学来或者道听途说。”

“哦，我知道了，我听先生的，不会再管了。”萧霜序愧疚道。

承影满意的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看了萧霜序一眼道：“你若是再胡作非为，我就给你父亲写信把你送回去。”

前几天家里回信还特意给承影写了一封，说让承影好好管教萧霜序，再惹他说不定他真的会写信给家里告状。

“别。”萧霜序扑过去拉着承影，牵扯到腿根儿，嗷的叫了一声道：“先生，别，别，我以后不会了。”

“睡吧。”承影笑着摇摇头，看萧霜序可怜的样子，心里也不再生气了。

承影下去洗了手，回房之后墨鸦站在剑上站着上磨嘴尖，抬头看了一眼承影道：“萧霜序犯什么错，扎那么长时间马步。”

“他今日去找林二，想用火符烧死林二。”承影皱眉道。

“嫉恶如仇，跟你年轻的时候还真像。”

承影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比这难缠多了，摇摇头道：“我以前比这还欠揍一些。”

“是啊，璞之每天追着你教育，也没少罚你。”

承影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道：“是啊，不过璞之的脾气比我现在急一些，经常被我气得直跳。”

墨鸦放下翅膀，不再磨自己的嘴尖，抬头问承影：“你真的决定了。”

“是，你既然已经帮我查清了我所要的东西在哪里，就该知道我心意已决。”

墨鸦似乎有些难过，垂着脑袋蹲在剑上道：“我劝不住你，你执念太深了，随便你吧，你不后悔就是。”

承影笑了一下，熄了灯道：“早些休息。”

夜很黑，城外村里的一处农家小院，一名穿着长衫的男子蹲在地上，逗弄一只小黑狗，修长的指头戳着小黑狗的脑袋。

“主人，承影已经查到了法器的所在，可能就要动手了。”男子身后一名穿着黑斗篷的矮小男人道。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我给他开个头，好让他能继续下去。”

“是，我们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先等等，他自然会帮我们达到目的。”

“是。”

矮小的男人转身出了小院，逗黑狗的男人站起来，看着只有一半的月亮道：“快了，我就快见到你了，很快，你等我。”

月光微弱，明晃晃的月亮被丝丝黑云遮起来，若有若无中透着暗红，犹如有光影一般。

“时间就快到了，我等了那么久，就快能让你出来了。”

萧霜序当真得承影允许休息了两天，走路叉着腿，十分的不雅，墨鸦每天的乐趣便是蹲在矮松上笑，笑得萧霜序咬牙。

四月十五，是杨威出殡的日子，杨夫人带着八岁的杨小宝，端着杨小花的排位，一路把杨威送到了后上的坟地。

杨小宝跪在坟前烧纸，不时看一下自己旁边的配位，小声问杨夫人：“娘，这是谁啊？”

杨夫人摸摸杨小宝的头，耐心道：“这是你姐姐，前些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被你爹爹给卖了，你要记得这是你姐姐，你还见过她呢，记得吗，你捡了她的藤球。”

“我记得。”杨小宝回答道。

“小花想保护你，只是没做到，你以后要记得他是你的姐姐。”

“我记得，我以后也有姐姐了。”杨小宝看着排位高兴道。

杨夫人对着自己儿子笑了一下，杨小宝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了一眼牌位道：“原来姐姐也是爹爹卖的啊，那北村儿的那个小姐姐是不是和姐姐卖到同一个地方了，我们可以去把姐姐找回来。”

杨夫人愣了一下，摸摸儿子的头，有些不解道：“小宝说什么？”

“就是北村那个叫菜花儿的小姐姐，还有他的哥哥。上个月我跟着爹爹去北村招徒弟，爹爹用五块大洋问他爹娘买来的，后来十块大洋卖给了一个叔叔，菜花儿姐姐是不是和姐姐卖到一起去了，找到那个叔叔我们就能把姐姐找回来了。”

杨小宝今年才五岁，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回不来了，心里只想着都是爹爹卖的，那肯定是能把姐姐找回来的。

杨夫人心中震惊，转头望了一眼杨威的坟，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怪不得武馆里终日也没几个人，日子倒是越来越好，吃好的穿好的，都快赶上富太太了。杨夫人以前想着是武馆里几个富家子弟给的学费高，现在看来，是杨威做了折寿的买卖。

“杨威，日子苦归苦，但是不能做折福的事情，你现在也算是有了该有的报应。”杨夫人抹干净眼泪，搂着儿子道：“你做的阴损事情已经报应到儿子身上了，他魂都丢了，多亏了承先生。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等小宝长大了，我就出家，算是为你赎罪，你好自为之吧。”

“娘，我们不要爹爹了吗？”杨小宝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不知道娘亲一直和爹爹很好，怎么就不要爹爹了。

杨夫人爱怜的摸摸他的头，看着排位道：“以后我们母子三人也能过得很好的。”

带着杨小宝和杨小花的排位下山时，杨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杨威的墓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和父母的坟都不在一起，以后直到被杂草铺满，也都是形单影只。

杨威下葬的当天，承影趁着夜色，上了后山，在杨威墓碑上刻了一道符，然后顺着杨威的坟茔洒了一圈混着鸡血的白米饭，在杨威的坟头点了三柱香。

林二用的方法本就粗劣，都不需要承影费什么精神，就能瓦解殆尽。

承影回竹园的时候萧霜序正在门口等着，一见承影便问：“先生，怎么样，解了吗？”

“解了，你腿不疼了？”承影看着萧霜序的腿根儿问。

“不疼了，明日可以练功了。”

承影笑笑不说话。

子夜，青云胡同的旧房子中，林二跪在院中，面前放着一个火盆，林二口中正念念有词，边念边把手里的符纸扔进火盆烧掉。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火盆泛着火光，照得林二一副奸计得逞的面孔阴气森森。

火盆前面插着三柱引魂香，已经烧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熄了。

“当家的，怎么样啊？”林二的老婆从楼上下来，看着火盆。有些焦急道：“香快烧完了，这可是最后三柱了。”

“别说话，你这婆娘，我说行就肯定行。”

林二的老婆皱着一对粗眉道：“要不是杨小宝的魂被召回去了，我这会儿都生了，就你不成器，我就说把魂一起带走，你又怕他们找到这里。”

“闭嘴！”林二回头呵斥自己的婆娘，呵斥完之后口中继续念着：“胎光、爽灵、幽精三魂归一，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归位。杨小宝的三魂七魄，快过来。”

林二的婆娘挺着肚子，心里也有怨气，指着林二道：“要不是你做这些个折寿的事情，我会一连几个孩子都没了，这个要是再没了，我就不生了，你林家等着绝种吧。”

“你这臭婆娘，闭上嘴巴，肚子不争气还怪我，我不做这行，容得下你这张嘴见天儿的吃？”

林二又想起自家哥哥的两个孩子，要是当年不卖掉，现在林家也不会绝后，也不会被两个小鬼缠住，伤许多神。

还好有路过的道士给寻了方法，总算是不至于绝后。

林二口中一直不停的念着口诀，眼看香越来越少，却不见杨小宝的魂魄，林二也有些急了，咽了口吐沫又把一张符放进火盆。

“家婆死，烧金纸。家公死，烧银纸。舅舅死，烧钱纸。舅母死，坟头屙堆尖尖屎。家婆死……”

突然院子里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童谣，接着火盆里的火焰腾的一声变成红色，引魂香也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熄了。

身后念童谣的声音最大，林二哽着一口吐沫转头过去，只见自家婆娘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抱着藤球，瞪着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阴森森的看着自己。

“啊！”林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惊恐的看着小女孩。

林二的老婆像是失去意识一般，一步一步木然的朝林二走过来。

“死婆娘，你要干什么！”林二大叫。

“家婆死，烧金纸。家公死，烧银纸。舅舅死，烧钱纸。舅母死，坟头屙堆尖尖屎。家婆死……”

这次换成了小男孩的声音，小男孩提着灯笼从门口走进来，穿过木门，飘飘悠悠的飘到林二面前，裂开血红的烂嘴呵呵的笑。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男孩道：“舅舅，我来做你的孩子吧。”

小男孩嗖的化成一道光钻进林二老婆的肚子里，接着林二老婆就捂着肚子开始在地上打滚，疼的惨叫。

地上沾上了血迹，从林二老婆的肚子里不断流出腥臭的血。林二老婆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扒自己的裤子，刚把裤子扒下来，就有一团腥臭的腐肉从产道滑了出来。

“啊！”林二老婆惨叫一声昏死过去，那团肉就像是活物一样，在地上扭动两下，朝着林二爬过来。

“爹，爹爹。”肉团一片在地上蠕动一边出声。

“别过来，别过来！”林二挥着手大叫。

小女孩抱着藤球走过来，藤球变成了挂着眼珠的骷髅，飘到肉团前边，马上和肉团连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扭曲的头。

肉团有了头，就像是长了眼睛，爬得快了不少，立马就爬到了林二眼前，顺着林二的腿爬上了林二的身上。

林二伸手去拍打肉团，扯开嗓子喊叫，被肉团吓得失禁，尿顺着裤子流到地上。

“走开，走开！”

“舅舅。”小女孩咧开嘴伸手去抓林二，小男孩从林二老婆的肚子里重新飞出来站在林二脚边道：“舅舅，我爹娘把我交给你，你就把我们卖了，还卖给坏人，他每天都折磨我和妹妹。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你还要去害别人的孩子，你真自私。”

肉团已经爬到了林二的胸口，林二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火盆里的火噗的一声熄了，肉团蠕动着爬进林二的胸口，林二的胸口跳动几下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妹妹。”小男孩伸手拉住小女孩，消失在黑夜中。

萧霜序一早起来练功，但是腿根儿还疼着，练了一会儿，承影就放他去吃早饭了。

中午灵生出去买东西，没多会儿买了盐回来就冲到书房，高兴的和萧霜序道：“哥哥哥哥，那个林二和他老婆死了，死的可惨了。”

萧霜序丢下书站起来，眼神兴奋的道：“真的，怎么死的。”

“说是他老婆流产了，胎死腹中，一个院子的血都流成小河了。林二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好像是和杨威一样吓死的，都吓得尿裤子了。”

“走走走，去看看。”萧霜序提着衣摆就要往外走，承影把书啪的放在桌子上，眼神平静的看着萧霜序。

“看书，呵呵，看书。”萧霜序迈着小碎步坐回自己的位子，抬起一本书装样子。

承影重新把书拿起来，训斥灵生：“我平时就是叫你这般咋咋呼呼的？”

灵生吐吐舌头道：“先生，我错了。”

“少听是非，少学无术，和你萧哥哥一样越发放肆，回去读书。”承影语气平静，倒也没生气。

“是，先生。”灵生走回自己的位子，到萧霜序桌子前的时候回手竖起大拇指，萧霜序嗯哼咳了一声。

林二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坏事儿，死得那么快那么惨，连老婆都没逃过。

算了，反正也死了，不管了。萧霜序把心放在书上，正好看见书上写的‘善报、恶报、速报、迟报、终须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