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神樱湫

二话不说，羲痕直接动手，他借着翅膀迅速飞到帝君上方，手上戒指幻化出弓箭的模样，拉弓射箭，一簇白光朝着帝君窜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留情面。

然而，帝君只轻轻抬手，便划去了羲痕的攻势。

帝君面容慈悲，语气轻缓，“羲痕，阿汐已经死去了，本君知你怨我领兵踏平碧落海，捕获你的族人，但畜牲终究是畜牲，本君先前已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你带着这凡人离开此地，本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了显示他的诚意，帝君动用神力修复了被羲痕暴力毁坏的长桥，然后袖手在一旁，等着羲痕离开。

羲痕却不吃他这套，反唇相讥：“你颐指气使支使谁呢？”

“帝君，照你的话说，我是鲛人也是畜牲，那帝君你是什么东西？”

“逆子！本君是念在你年幼不知深浅，才不同你计较。原本只当你叛逆，现如今，本君便作为个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父亲?你也配！”

帝君委实被气着了，他直接用神力唤出一条电光鞭，“啪”的一下子冲羲痕抽了过去。

“帝君你老了，该从帝君的位置上下来了。”羲痕徒手抓住鞭梢，目光愈发阴冷，“若你不肯，我只好亲手把你从那里拽下来，让你跌倒在神座下。”

鞭子上注入了帝君的神力，帝君的怒气仿佛顺着它传导过来，一阵“撕拉”的电流，险些震伤羲痕的虎口。余下的神力却是朝着苏临袭去。

帝君神色轻蔑，“凡间的下等东西怎配踏足神境？本君先除了他，再好好收拾你。”

在土生土长的神明眼中，最不能容忍的大概就是地上的污垢爬到与他们等高的地步。

他们认为，神若站着，苍生都得跪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但苏临并没有受伤，不知何时他落在了羲痕怀里，二人一同借力后退了数尺远。

羲痕冷冷看着帝君，“你敢动他，就死吧。”

看来这个蝼蚁对羲痕很重要。

帝君思忖着，只见这时，神境的护卫军到了。

他们正在巡逻，发现这里的爆炸，便火急火燎赶来，没想到竟看见了帝君和昔日少帝在对峙。

帝君已经写下了“弑神令”，下令见到羲痕立即诛杀。

只是如今帝君尚未动手，他们迟疑了，怕自己先动手抢了帝君风头，犯了忌讳。

父子俩打架，他们插手不太合适。于是静待原地，等候帝君下令。

帝君本等着众人一起围剿，他趁乱出手，长袖一挥，一统麾下，大有君临天下之势，没想到竟没一个主动的。此时无损于以多欺少趁人之危之名。

一群废物！帝君暗骂道。不好再迟疑，金色丝线从袖底喷射出来，朝着羲痕包围。

帝君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然一出手就是必杀技。

“天罗地网？你个疯子！”羲痕放出白色火焰，包裹起身体。

“疯了的人是你啊，吾儿。”

天罗地网本该镇压在佛陀山，对神境具有特殊意义，没想到帝君竟去取了出来，这是史无前例的。

这里闹出个这么大的动静，不用说也知道，那些平日里恨不得慷慨就义的神仙们事到临头一个个龟缩在府邸，假装无事发生。

虽然“天罗地网”是个祭祀用的摆件，但实力还是很强悍的，当年神境的首任帝君便用它威慑了天下。

大团金色丝线缠绕着，扩大成了牢笼，羲痕把苏临护在怀里，戒指幻化成长剑，他想斩断丝线，结果根本触碰不到这些似真似幻的金线。但身体发肤触碰到后，瞬间划出伤口。

“逆子!你还想翅膀再被折断一次吗？”

看穿羲痕想打开翅膀的意图，帝君在一旁凉凉道。

“堂堂帝君，只能靠法宝吗？你的神力呢？怎么不敢用？”

羲痕手持火苗，灼烧着丝线。

羲痕的白色火焰与一般火焰不同，不过这些丝线难缠的很，比云中菌还要厉害，自我修复能力极强，羲痕再快，也没有成群的丝线快。何况，羲痕现在受了限制，无法打开神之翼。

因为他一旦打开，就会被这些金线缠绕住。

现在最怕一些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偷袭。

神境的神仙们大多懒散，这种时候竟还有几个不怕死风聚在这儿看热闹。暗神九箫便是其中一员。

“咦，这不是暗神殿下吗，怎么，凡间玩够了？”一个神仙调侃道。

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指尖玉箫轻轻一转，绕了一圈，百无聊赖道，“凡间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庸脂俗粉，本座看不上眼。”

“也对也对，谁不知道，你暗神九箫有个藏起来的绝色美人哈哈……”

“对了，您不是和光神素来不合么？如今这位殿下落魄了，您不上去落井下石一把吗？”

暗神闻言，收起了嘴角的玩味笑容，眼神变得阴霾，“本座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教我做事？嗯？”

“不敢不敢……”那人冷汗涔涔。

昔日高贵的帝子落魄了，谁都想来踩一脚，可偏偏，谁也不敢去踩。

这时候，众人都屏息敛声了，因为帝玄阁主骑着独角兽出现在人群外，高高在上。

众人纷纷自觉让出了一条路来。

“云煌?他现在来做什么?”

对于这位不近人情的帝玄阁主，诸神也是众说纷纭。

他们对云煌又爱又恨，一方面，看不起他，毕竟他是个凡神，后飞升上来的——谁也不知道天道看中他哪点了，就莫名其妙上来了。另一方面，诸神离不开他，因为他是神境的药神，谁还没个小灾小病，即使是神也不例外。哪个神仙嫌自己命长的？

就这么处于矛盾中心的人，云煌出现了，不在乎周遭人的风言风语，居高临下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有人朝着暗神挤眉弄眼，“哎，九箫殿下，你的美人，今儿个好像没跟来。”

九箫对云煌身边的泠舟月青睐有加，这已经不是秘密。只是诸神猜测，云煌过于强势，导致九箫不敢轻易去抢夺。否则换了别人，早就被九箫扛回家藏着了。

九箫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指腹摩挲着玉箫。

“你说帝玄阁主过来干什么？”

“干什么？谁不知道他跟帝子素来交好，保不准是来救人的！”

“他敢吗？毕竟……”

忽然，说闲话的人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紧逼着自己，一愣，环顾四周，但找不到人。

此时羲痕与金线纠缠，又护着苏临，诸神纷纷猜测这个凡人跟帝子的关系。

神境长久以来，太安闲了。

诸神也不敢太靠近，因为他们对那种白色火焰有种后遗症，当初要不是帝君来了，恐怕在场不少人都得折在那儿。

倒是暗神看到帝玄阁主，眼神都阴鸷了几分，一向玩世不恭的他竟侧了侧脸，表示连看都不想看到云煌。

众人皆知，因为那位不知名的“美人”，暗神跟帝玄阁主有些恩怨。但，无一人敢搭讪这位“美人”。

这时，九箫目光注意到走在帝玄阁主身旁的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身着斗篷，遮住了头脸和身体，赤裸着苍白的足，一只脚腕处系了一串蓝色泪状玛瑙，走起路来轻盈摇曳，让人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无限遐想。

暗神分出一丝神力，想去打探少年的身份，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化解了，脸色不由慎重起来。

早听说帝玄阁主近来接待了一位神秘的贵客，看样子跟那个少年脱不了干系。

感受到九箫赤裸裸的直视，少年似乎朝这里望了一眼，然后瞬间消失在暗神的视线里。

当着诸神的面，帝君不好出手偷袭羲痕。

眼见的“天罗地网”的金线不断分裂，已有几根束缚寄生在羲痕身上，然后被一通纯白的火焰灼烧成灰烬，这样僵持不下。

“不是说，少帝的神格被挖去了吗？我看他神力充沛，怎么也不像个残废啊？”

“你看少帝殿下，一直护着那个低贱的凡人，要是我，就扔了那个累赘。”

“对啊，凡人而已，不过低等生物，凭什么踏足神境！”

这些闲言碎语不堪入目，传入苏临耳中，听的他很不好受。

苏临也意识到了，自己本就是个累赘，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许是苏临的体内有羲痕的神力，因此羲痕的火焰伤不到他。

被抱在怀里，羲痕显得格外高大伟岸。但，身上出现了数不清的伤痕血迹。

苏临不敢睁眼，也不忍闭眼，这些眼花缭乱的金线让他感到铺天盖地的恐惧，苏临害怕，下一秒他们二人就会挫骨扬灰。

“别怕。”羲痕放出安抚的情绪，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执着“十戒”，愈发战出了所向披靡的感觉。

羲痕本游刃有余，只是此时，变故横生，青色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

看天色，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神境本来四季如春，如今出现这天象，只能是有人捣鬼。

羲痕首先质问的眼神看向独角兽上的云煌。

雨神被琴师带走，交给云煌处理，但意外死在帝玄阁，云煌难辞其咎。然因为羲琛的事，帝君还没来得及处理云煌，于是放任云煌在神境自由走动。

即便如此——帝君也不敢轻易对云煌动手。

帝君原意赦免雨神，可惜都没来得及。只忙着为羲琛大量搜寻天地灵物修补神识了。

诸神都说，帝君对那个后造的假神，倒像自己亲生儿子似的。

帝君自己心知肚明，可能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罢。

一阵低沉龙吟，天上渐渐有电闪雷鸣，像是疾风骤雨到来前的征兆。

然而，弱水却迟迟没有降下。

“奇怪?”

“是你。”帝君望向角落里不发一言的少年。

诸神这才注意到云煌身边一直跟着个不起眼的少年。

“你也要掺和这趟浑水么？樱湫。”帝君声音微冷。

樱湫，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起了。

“是我。别来无恙。”少年声音清冷。

——水神樱湫。

随着帝君话音刚落，少年的兜帽落在了肩上，露出了他的真容。

一头深蓝色的短发，随意而放荡不羁，戴着晶莹剔透的玛瑙紫晶发饰，繁琐而古朴。少年长着一双浅蓝色的眸，肤色白皙，耳朵尖尖的，显得冰冷疏离。

众人一见樱湫蓝色的眸，瞬间炸开了。

六界之中，蓝眸的生物其实很多，除了鲛人族，还有精灵族，水族等。

众人看樱湫的耳朵，像是精灵一族的人，但精灵族天生法力弱小，根本飞不到神境。

而这个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却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感觉。

当听到帝君喊他“樱湫”的时候，有人反应过来了。

“樱湫……他就是那个活了上千年，从来足不出户的水神！”

“我讨厌别人喊我水神。”樱湫语气依然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