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被人抢了先

他万分没有想到，凌山晴竟然为他准备了衣裳，看上去还是早便准备好了的样子，他从前怎么不知道她竟如此贴心。“呵呵，不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了？”即便闭着眼睛半睡着，这带着凉意的话语却很是真切。查子安直呵呵傻笑着，一边笑一边抚摸着外衣，那眼神那动作，好像手中的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且被他人抢了去，此时此刻才回到了自己手中。越摸越喜欢，傻愣愣地看着凌山晴，“山晴，我真想亲你一口。”声音仍带着激动，他能参加诗画会，能体面，皆因为她。凌山晴嫌弃地划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你少拿这套恶心我，快准备你的诗画会去。”这幅傻样还想亲她，白日做梦。不过这呆子表达喜欢的方法倒是直接。诗会在一胧月居举行，据说此处接待过先帝，十分气派，远近闻名。胧月居是个七进七出的大宅院，诗会在沁心阁举行。胧月居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文人墨客进进出出，侍卫把守在大门两侧，门厅内摆设了一张果子，有专门负责的人员查看请柬，将来的人记录在册。当查子安的名字响起之时，周围人皆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这几年来参加诗会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多人，忽然增加了一个他们没有听闻过的名字，可不都觉得新奇。“我当是谁，这不是查家村那个没中举的秀才吗，今儿个穿得倒是体面。”正在众人疑惑之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带着凉意，语气讥讽。一眼看去，但见开口之后站在喻兴文身后不远的地方，怎么瞧着都有些狐假虎威的样子。查子安抿了抿唇，不知为何，他心中并不恼怒，反而有些羞愧，只因那人那话也不错。“腹有诗书气自华，以貌取人，终究只会看表面。”正当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四下看去，最终目光落在查子安身侧的女子上，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容殷县什么时候有这等才华出众的女子了？腹有诗书气自华，好诗，好诗啊！”“莫非这女子也是要参加诗会的，那今年诗会可有看头了，这几年参加诗会的姑娘也就只会做些花好月圆之类的诗词，能做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可还没有呢。”“人家这话是为那个叫什么查子安的争理呢，你们在这胡乱欣赏什么。”一开始贬低查子安的人又站了出来。凌山晴目光往那人所在的位置一扫，注意力却放在了喻兴文身上，那人与查子安应不相识，又怎会说出那话，极有可能受人指使。而她瞧着喻兴文的样子，总觉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查子安偏头看着为自己说话的凌山晴，神色动容。但来不及多想，诗会的流程继续往下。二人交了请柬，便被别院的小厮引到胧月居。胧月居并不似凌山晴想得那般，只是一个庭院。它内有一三进三出的庭院，微型花园中种着当季的秋菊。一条泛着粼粼波光的人工河，河边种满芍药，河上一座纯木所制的拱桥。小桥流水人家，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凌山晴途径木桥，不由感叹有钱人的日子真是好。心中不由起了向往之意。拱桥之后，便是此次诗会的地点。众人到达胧月居中庭时，偌大的院子中布置妥当。朝对着门的正前方一眼望去，便可见着本次诗会的裁判。凌山晴扫了一眼，幸好未见着县令这等熟悉的面孔。正中间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子，她不由多看了两眼。查子安拉着她的袖子将人往席间领，“山晴，那是知府大人，快别看了。”压低了声音，生怕人听见似的。凌山晴坐下后，又看了眼知府大人，才收回了视线，“知府大人怎么了，他很记仇吗？怎么就看不得了。”查子安不与她争论，一来争论不过，二来两人窃窃私语被他人看去了终归影响不大好。正想着呢，知府大人清咳了一声。查子安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然，知府看都没看他这个方向。只因这一声咳，众人安静了下来。知府环视众人，也没发现多了查子安这个生面孔，只自顾自地道：“很荣幸邀请大家参加本次诗会，诸位也都清楚本次诗会的规则了？本次以“酒”为题，进行发挥，诗会分为三轮，由本官与其他四位裁判决定最终获胜者。”声音一顿，“大家都清楚了规则了，现在我们来抽签决定参赛顺序。”大手一挥，一名婢子拿了一个纸糊的箱子，到每一人面前，看着他们将抽到的纸团打开才送去给下一人。凌山晴摸了摸下巴，拉着查子安的袖子，“这姑娘有过目不忘的技能？”“可不吗，听说她只要看一眼抽签的人与他抽中的签，整场诗会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可厉害了。”说着说着，语气竟不由带了点小骄傲，查子安献宝似的，多看了那婢子一眼。这一眼落到凌山晴眼中便变了味道。啧啧了两声，“再厉害又怎么样，人家都不认识你。”说完这话，还十分孩子气地嘁了一声，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话中的醋意。查子安却听了出来，刚想反驳两句，婢子到了他面前。他愣神了一瞬间，旋即拿出一纸团，拆制团的手指竟有些发抖。婢子好像见怪不怪了似的，脸上保持着当代礼仪小姐的微笑，看着动作笨拙的查子安。后者还半点不知，凌山晴撇了撇嘴巴，一把抢过纸团，动作利落地拆开，给婢子看了一眼。查子安后者后觉地反应过来，抢过纸团自己仔细看着，“二十六？”他是二十六号出场？再仔细一看去，这院子里参加诗会的人，不算凌山晴，不正是二十六人吗，他是最后一个。来不及多想，知府大人一声令下，诗会比试开始。按着顺序依次来发表自己所作的诗词，一个个信心十足，几位裁判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喻兴文作诗时，有那么一些期待。谁教喻兴文不仅才华出众，家世也出众呢。查子安握紧了果酒杯子，聚精会神的看着喻兴文，仿佛看着自己的对手一样。岂料喻兴文竟也看了他一眼，只一眼，查子安便察觉到了异样，那目光有轻蔑，有不屑，更有得逞。前两者皆可理解，但他得逞是为了那般？很快，查子安便知道了答案。喻兴文站了起来，身姿顷长，许参见的次数多了，模样看上去竟有些如鱼得水，自然得很。他即不看裁判席，也不看任何人，只自顾自地吟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一诗出口，所有人看着他目光即惊愕又带有崇拜，片刻之后，掌声响起。“好一个举杯邀明月，这世间饮酒之人多半是伤心之人，即伤心必定孤独，既然无人懂得这份伤心，不如与月对酌，好，好诗！”这话从裁判席传来，知府看了那人一眼，未表现出什么情绪。这话若是由旁人说出口的也就算了，偏生出自一裁判之口，连裁判都这么说了，那最终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恭维之声此起彼伏，查子安却连酒杯都握不稳了。凌山晴朝他看去，“喻兴文饱读诗书，做出这样的诗也不足为奇，只要我们……”“那是我作的。”凌山晴声音价戛然而止，他做的？再看他面色发白，双眼冒着怒火，不由信了这话，可若是他做的，怎么会成了喻兴文所创？查子安恨不得砸了手里的酒杯，深吸一口气，看着凌山晴，低声道：“这是我想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诗句，喻兴文能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凌山晴微怔，却不是因为他这话，而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略带森冷，漆黑的眼中涌动着阴鸷，但到底是读书人，即便这样，身上也察觉不到半点戾气。似乎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如此。心思一转，凑近了几分，“喻兴文即便获胜也胜之不武，我这刚好有几句诗词，不妨你先拿去，多半能成。”查子安略带惊愕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恭维喻兴文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看了查子安一眼，神情带着挑衅。现下更可以确认，他这诗就是剽窃了查子安的！查子安却未看他，端起酒杯，朝着裁判席遥遥一敬，且不论他的诗如何，这一动作便博得了几位裁判的好感。再见他一手负在身后，神色坦然，声音缓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诗句一出，全场寂静，才子佳人，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