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

方眠予怔愣地看着他嘴角刚刚一闪而逝的宠溺笑容，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哥这次不但没有凶他，反而还轻轻松松的答应了。

“怎么了？”方鹤白见他愣神，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

方眠予眨了眨眼，猛然回过神来，低下头去，看着被自己吃剩下一半的三明治，张嘴咬了一大口，“没事，今天的三明治很好吃。”

他用力嚼着嘴里的食物，好像跟它有仇似的，实际上是为了压下心底的悸动。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经过昨晚的事情就成了这样？不就是亲了一口而已嘛，又不是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

等等！他为什么会想到两人真的会发生什么呢！

方眠予头低得能钻到桌子底下去，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方鹤白。

方鹤白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怕他将牛奶碰倒，于是伸手帮他挪到了一边，说：“三明治再好吃，你也不能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额……”

方眠予脚底简直要抠出三室一厅出来，三两口吃完三明治，想转移话题，于是随口道：“哥，我昨晚喝醉了，身上衣服是谁给我换的啊？”

“咳咳！”

方鹤白刚喝了一口豆浆就被自己呛住了，他倒也不是故意的，好不容易将昨晚的事情在脑海中消除得差不多了，方眠予这么一问，一下子全都想出来了。

“哥？你怎么了？”方眠予抽出纸巾帮他擦衣服。

夏天的衣服穿得轻薄，牛奶一下子将浅灰色的衣服弄湿了一大块儿，方眠予擦都来不及，两只手忙碌地在方鹤白胸前摸着。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他手腕，头顶传来方鹤白低哑的嗓音，

“别摸了。”

“啊？哦，不好意思。”

方眠予这才猛得反应过来，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深色的眸子。

两人距离很近，目光相对，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方眠予心跳如鼓，手腕被男人温热的手掌心包裹着，温度顺着皮肤传来，仿佛带着电流一般，令人发烫。

“哥……”他失神地呢喃出声。

哐当一声，厨房传来声响，两人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瞬间弹开。

“咳咳。”方鹤白用拳头抵在下巴上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快速说了一声：“你昨晚醉成那样还吐了，担心你弄到床上，所以我帮你换了衣服。”

说完他起身去厨房帮忙，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方眠予也吃得差不多了，一边收拾一边接着上一个话题说：“没事儿，我就随口一问，而且咱俩都是男人怕什么。”

方鹤白顿了一会儿，用鼻音回复了他一个，“……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方眠予刚才毫不知情的话术时，他心口就像堵着一块棉花一样憋得慌。

明明是他为了克制感情要远离方眠予，怎么听到他这话心里会这么难受，他不应该很庆幸吗？庆幸自己的弟弟没有向他一样……

方眠予望着他哥上楼的身影，突然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让方鹤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

另一边，叶凝身体从小就虚，加上前段时间被周夜然关在地下室，一直都没有恢复好。

突然换了个地方，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早上一起来嗓子有点肿了，声音有点哑。

钟礼从厨房端出一杯豆浆，见他脸色有点苍白，“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哎，我这都是老样子，没事儿，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叶凝嗓音发哑，苦笑了一声，怕钟礼担心还佯装无事地耸了耸肩膀。

他身型本就纤瘦，现在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身上依旧是钟礼初次见他时的那件单薄的白衬衫，低头时脊椎骨明显凸起一块，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刮倒。

钟礼将手里的豆浆推给他，又从冰箱拿出一片面包放进烤箱加热，然后翻出医药箱。

“你怎么样，我能看不出来？别忘了，我可是医生。”

钟礼从医药箱里翻出两盒药给他，“一天两次，一次两片。”

叶凝一愣，看着眼前那盒药半天没动，钟礼又开口提醒道：“先吃早餐，过后吃药。”

叶凝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接过药盒，“……好，谢谢钟医生。”

钟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昨晚跟叶凝聊了一会儿天，听他说想去离海近一点的城市，于是就给他订了一张去南城的票，今早九点二十准时出发，但从家里去车站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们必须早一点出发。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快点，要不把食物带上路上吃吧，节省时间。”钟礼换了衣服从卧室出来。

叶凝点头，将食物用保鲜膜包起来，“好。”

两人在发车二十分钟之前赶到了高铁站，因为不会回去，所以叶凝很多东西都没有拿，只能路过商场时快速在里面转一圈，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好在这几年他也挣了一些钱，而且周夜然对他也比较大方，所以身上的存储够他在一个陌生城市生活下去，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庆幸。

“那个……我走了。”

高铁缓缓入站，叶凝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提着包裹，回头望着钟礼，真心一笑，“钟医生，谢谢你。”

“客气了。”

钟礼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圣父心理作祟，遇到这种离别场景他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尽管对方只是个认识没多久的人。

叶凝坐上高铁，钟礼给他选得是靠窗的位置，他踮起脚尖，将行李放在头顶的储物架上，然后坐下唰的一下拉开窗帘。

钟礼站在站牌下，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轨，带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再见，叶凝在心里悄悄说着。

列车缓缓启动，钟礼的身影也越来越小，成了一个黑点，直到看不见。

直到列车消失在视野范围，钟礼才缓缓回神，他好像也陪着叶凝走了人生中的一段路般，心里空荡荡的。

“再见。”钟礼低声喃喃道。

告别了从前，希望你的往后轻松长乐，他在心中给叶凝祈祷着，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原本想亲口告诉他，但是要维持人设，钟礼只好在旁人听不到的地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