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衍皇帝

自古以来，皇宫大院都是清冷的，但这大衍国的皇宫却比他想的还要凄凉几分。也许是新皇帝上位的时间不长，又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殷有归就一直慢慢悠悠地跟在周公公身后，大约留了一两人的距离。

整个皇宫里安静地可怕，似乎有什么压制着，殷有归在走在小道上都感到有一些喘息不了。

一路上除了二人走路鞋子踩石砖发出的声响，其余就是一些鸟兽的叫声。

殷有归缓缓扭头环顾四周，生怕被公公看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奈何踩了狗屎运，刚巧周公公回头就看到了殷有归在扭头看身侧的一棵银杏树。

周公公本来没有打算打断他，但是心里还是担心会耽误了皇帝吩咐的事，引火上身。

“咳咳，还请公子抓紧时间，一会先要去沐浴，之后才能面见圣上。”

殷有归尴尬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好奇心在作祟，他还没到大衍的时候，心里害怕地要命，但是真的当他走到了大衍皇宫的时候，反而喜欢四处张望着。

但是为什么要沐浴？

难道这个皇帝真的是好男色的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的云都已经染上了红晕。殷有归被安排在了皇帝书房侧边的一处屋子里。

周公公在外面等着，差人向皇帝回话。

片刻之后，外面的身影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串有序但夹杂着不安的脚步声。

本来殷有归就没有打算沐浴，丧期还未过，不能除去丧服，哥哥是无法服丧，但是自己能穿一日就是一日。

浴桶在屏风的后面，刚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秋日里的微冷已经能看出一团团的雾气里。

引有归躲到了床前的屏风后面，一时不敢吭声。

透过屏风，看到了外面的人一身黄袍，头戴金冠，看不清面向，身后还带着四个婢女，身旁还有一个太监，看身形应该是周公公。

赵也：“退下吧。明日一早把杜郁和杜晏叫来，告诉他们有边疆的急报。”

“是。”周公公弯腰曲背应答。

周公公刚说完又急忙喊道：“公子，圣上驾临，还不快出来问安......”

殷有归自知是躲不过，软硬都是一棒子，还不如直接硬碰硬。

他走出屏风，双手垂在身侧，眼睛没有正视着这个圣上，身子骨站得笔直，并没有想要对着这个敌国的皇帝行礼的意思。

周公公刚想说话，就被赵也举手叫停，随后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离去的时候，殷有归瞥眼看到了周公公，摇着头小声叹气。

周公公（os）：“刚刚这人也能听明白我说话，为啥还要去冲撞，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了。自己这一条老腿啊，当年就是因为一身傲骨给残废的。”

屋子里，赵也刚开始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殷有归看。

按照殷有归的推断，这个皇帝应该会对自己很不满，自己的结果估计会很糟糕，但是一切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

赵也：“你是殷末的儿子？”

殷有归：“......”

赵也：“殷家是个神奇的家族，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是名人，治国的奇才。”

殷有归：“陛下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连名字都知道了，还大费周章地派人来捉拿，何必还要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赵也：“......”

殷有归听到“治国奇才”的时候就猜到这个皇帝想要干什么了。

现在整个中原地区全都是大衍的国土，将原本齐国的地域都收归之后，刚开始肯定会有治理上的障碍，他现在急需的就是治国人才。

怪不得一路上还虚情假意的护送，看来就是这个目的了。

“朕知道你们殷家人聪明，料事如神，就知道瞒不过你，所以本就没有打算拐弯抹角。朕需要人才，也惜才，所以想要你替朕出谋划策。”

殷有归：“还在丧期，恐怕要难赴圣情。”

殷有归虽然在齐国的朝堂上未有出面，但是自己哥哥呈上的每一本奏疏都是他过目与其商订过的。

再者，身为亡国俘虏，父母丧期未过就这样随意改志，不是小人之为是什么？

赵也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再听到这样一番简单却不合意的回答，更是怒火中烧。

赵也快步走到殷有归的面前，把自己的要求在从新说了一遍，但是还是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就在殷有归的恍惚之间，脸颊一热，自己已经摔倒在地上，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知道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巴掌。

指甲划拨了他的脸，还好速度快只破了一小块的地方，但是近看还是很明显。

殷有归唔咽了一声，从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重复打了有十几下，不全是脸上还有身上的几处地方。

赵也本来还没有出够气，但是看到了手上的污泥就嫌恶心。

赵也：“告诉你，不要不识抬举。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硬的不行还有软的。朕知道你还有一个亲人，他是你的亲哥哥，若是朕找到了他你还没有回复，你知道朕会怎么做的。”

说罢，殷有归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爬起身，知道瘫坐在地上，感受着地上传来的刺骨冰凉。

赵也蹲下身，把污泥在殷有归的身上蹭了一下，然后拽过他的衣襟，缓缓说了一句话。

“这一张脸比女人还要好几分，但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声，门被紧紧关着，只传来了外面的声音。

是他的声音......

“见过陛下......”声音越来越远，逐渐一点都听不到了，才知道都已经过去了。

殷有归彻底倒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两眼一黑陷入了沉睡。

梦里果然是什么都有，连失去的都有，无论什么都有：。

殷有归知道这一些都是梦境都是假的不存在的，但是还是不想那么快就出去，有一些东西，隔离的时间太久了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本来的样子了。

他看到了父亲和母亲在家里的样子，还看到以前的哥哥和父亲早晨下朝回家的样子，还有家里的一草一木的样子......

父母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粹，对着那个不愿意涉足官场的自己还是一番纵容，面对着世家大族的质疑还是以实力制胜。

但是梦境还是梦境，失去的终归还是失去了，得不到的还是得不到。

一声惊雷，殷有归突然清醒过来，随后就听到了窗外的雷雨交加，门窗都被吹动发出“哐哐”的响声。

殷有归努力坐起来，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不敢碰到脸侧边的划伤。

因为脸上还在隐隐作痛，甚至是火烧一样的感觉，就知道那个地方真正留着血化着浓，若是用手碰了会更痛，何必自讨苦吃？

他扶着桌子，慢慢往床那里挪动。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挨过打，甚至连责骂都没有过，但是现在今非昔比，这些只是开始。

外面适不适合响起雷声，尽管你有归很害怕但是除了床脚他没有地方可以依偎，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能再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了，他必须自己学会这一些。

床上没有被褥，他只能蜷缩在那里，静静等待着长夜的过去。

另一边，皇帝的书房里，赵也看到了杜晏突然出现，刚开始有一些意外，但没有持续很久。

杜晏：“臣听到必须说有边疆的急报就先赶来的，家父身体欠佳，明日一早再来面圣。”

赵也点了点头，还在擦着手上的污泥，越来越急躁。边上的周公公也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就侧身站着没动。

杜晏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打算去做点什么，就跪在原地等候指示。

赵也：“你来看看，是北方少数民族步六孤的侵犯。”

说着赵也示意周公公把急报递给杜晏，杜晏两手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但是现在刚灭了齐国，国库空虚，士兵也没有整顿和招募，看他们的来势汹汹估计就是算着时间来的。”

杜晏点点头，说道：“但是先前我军的唯一一位军师战死疆场，我朝也没有都尉校尉一职，无人指导更是胜算不济。”

赵也：“你去把那个殷有归带走，也该有用的到的地方，暂时只能出此下策了。若是他不给你做军师，你告诉他，若是我军有一处失守，他的哥哥我会亲自派皇城的禁卫军去找，让他自己掂量一下，孰轻孰重。”

说罢，还没等杜晏回话就离开了。

周公公好心地来告诉他：“那个公子就在侧房里，就是刚刚见到陛下的地方。他挨了打，看陛下这个口气，应该是还没断气，将若是不想明日再来，可以直接去寻他。”

杜晏笑了一下，周公公也是客气地回了句话就赶紧追上皇帝，生怕怪罪下来，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