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战

一路上没有怎么停，在预期之日前就到达了七阴沟附近。

军队驻扎在七阴沟附近的一处盆地，地方不大不小，但是足够他们在这里驻扎了。

军营建造很快，半日就完成了大半，率先建好了将军的帐子，杜晏现在里面摆好了地图和军事布防图。

殷有归没有什么地方去，待在马车里也不是办法，就被杜晏带到了帐子里。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虽然路上是颠簸了一点，但是殷有归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身上被打下的淤青基本都已经痊愈，咳嗽也好了很多。

这让杜晏能放下心来做些其他的事情。

之前家里来信，说是皇帝前几日去了将军府，和父亲聊了很多，但是言语之前都在暗示着立场问题，说白了就是想拉拢杜家，掌握军权

赵也身后是赵家一族，与先皇有着名义上的兄弟之称，之后随着先皇的扶持，势力越来越大，以至于到后来周氏后继无人的时候，赵也顺理成章继承皇位，周家也无话可说。

如今，周家势力正在恢复，朝堂上的六部三省基本立场都是两家对半分，实力相当。

所以，杜家的立场对于当前的局势，很是关键。任何哪一方，获得了杜家的支持，都是一次压倒性的胜利，之后在朝堂的胜算节节攀升。

杜晏看到书信上的内容的时候，就知道是朝堂上的局势开始变得严峻了，赵家已经开始出手，然而最好的开始，就是赵也。

殷有归坐在榻上，看着杜晏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他当时在关扬道的时候，对大衍的了解也只是皮毛，还没有深入到细枝末节。

殷有归：“将军可是看到什么头疼的事了，还是说......”

杜晏把书信折起来，扔到了火盆里，走到殷有归的身边，说：“不管了，先去看看地势吧，估计再有几日，他们就要用兵了。”

殷有归没有继续去问，起身准备出去。

军营里不是很吵闹，士兵都在忙着布置，他出了帐子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殷有归在帐子前面停了一会，杜晏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士兵见到了杜晏，走过的时候纷纷问候着。

杜孤弄好了之后赶紧赶过来，问问有什要帮忙的。

殷有归老远就看到了杜孤。

因为和杜孤有过几次见面的机会，所以在一群陌生的人脸里还是很好找出来的。

杜孤：“将军，有什么要忙活的嘛？”

杜晏：“没了，你在这里守着，我和他去外面看看地势，很快就回来。”

杜孤点头示意。

杜晏走了之后，有几个士兵凑上来询问殷有归的来历。军队里一次出征就是几年，战士们平日里除了沙场战斗也没有什么娱乐了。

所以，对于这一些小瓜，士兵们都是很执着，都希望能听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回去分享。

杜晏身边除了杜孤一个副将，还有几个几年在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包括父亲以前手下的亲兵。

他们也一样好奇，看到杜晏从帐子里出来，就凑上来问问。

姚斯是左护军，祁盂是右护军，二人算是杜晏收下的亲信，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些头头兵。

姚斯：“这位是？”

杜晏：“他是军师，之后见了要行礼。”

祁盂也跟着姚斯点点头，二人对着殷有归行礼。殷有归事第一次被人行礼，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下头点了一下，说：“不必多礼。”

左右护军和杜晏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所以既然是杜晏介绍的人还是要给点面子。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是心里愿意了，行礼也只是对着杜晏，完全给殷有归一点视线。他们

因为之前的事，多多少少还是会介意一些。

殷有过也没有奇怪，之前杜晏已经把上一个军师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的都告诉他了，所以这个场景还是有过心理准备的。

左右护军准备先行离开，其余人还在原地小声说话。

杜晏刚刚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寸进尺从来不是他能忍受的。

但是还没等杜晏上前，殷有归就先走了过去。

殷有归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军师没有威严，之后实行什么措施也会很麻烦，而且若是一个军队里出现这样的内讧，对待外敌也很容易出现疏漏。

“不知前辈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有什么可以赐教的。”

殷有归走过杜晏的身后，站在一群人前面用最平稳的语气说着这一句话。

这一次，他不想再靠着别人。虽然他刚刚看出来杜晏有恼火的意思，但是还是自己去了。

他心里知道别人看不起自己，但是也不是可以随意贬低的，自己是人，不是一个物品可以随意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之前皇帝和押送队伍里的自己，是没有什么地位，但是今非昔比，自己好歹是要在军营里待着的，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好现象。

“你是原来的齐国人？还很厉害？一个这么嫩的人，能受得了边疆的苦嘛？我还听说，之前还是杜将军一直在照顾你，心思都在你身上，听我一句劝，熬不住就不要勉强。”其中一个军官打破了宁静的氛围，惹得周围的人发笑。

殷有归：“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来证明？”

殷有归不爱拐弯抹角，就直接切入正题。杜晏在后面和左右护军待在一起，那个气势他们根本插不进去话，只能待在原地等着他们说完。

“你不是说有兵力问题吗？也确实是有点少，那你来解决，作为一个军师，这个应该不难吧。”另一个声音插入其中，一群人都点头示意。

殷有归没有犹豫什么，叫定了期限就答应了下来。

他刚回头准备走，却又被他们叫住了。

“就这样怎么算数，签军令状！”他们异口同声，摆明了就是要签了。

殷有归也没有在害怕什么，叫人拿来纸笔迅速写完，一边念一边指给他们看，确认无误后就签上了名字。

但是没有签全，签的是有归。

杜晏离得远，在边上和左右护军唠着磕，看着殷有归自己在前面处理事情。

果然，出谋划策还是他擅长的。那一帮人，好久都没见着这么听话识相了。以往都是和我抬杠，也说不过他们一帮乡里人的嘴。

杜晏：“好了？”

看着殷有归往回走，刚刚聚集的一些人都已经散去，就对着他说了一句。

左右护军也没有久留，即刻离开了。

殷有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觉得以杜晏的脾气，看到自己这样举动会生气，一个军师抢了将军的风头还和他手下的人议论事情。

但是出乎意料，杜晏非但没有生气，还问他事情的经过。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殷有归也没有想着隐瞒什么。

杜晏听到了他签了军令状，下意识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晏：“你签了军令状？谁的？签的什么？”

一连三问，殷有归来不及回答，大脑在告诉运转。

殷有归：“是帮你们解决兵力的问题，第二次战役为期限。若是首战失败，就任他们处置；若是首战告捷，则可以等到第二次战役之后视情况而定。”

杜晏感到奇怪，不知道这个军令状和解决兵力有什么关系。

杜晏：“你这是解决兵力问题吗？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你，必须首战告捷。”

殷有归其实心里清楚，但是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若是还是由自己来定规矩，那么就算是成功了，他们也不会服气，这样能一次性搞定问题。

殷有归：“兵力也会解决的，首战也会胜利的。若是不济......我没有签全名，军令状也不作数。”

按照之前齐国的例律，军令状只有签本人的全名方可奏效，否则不做数。再看刚刚杜晏的反应，估计也是大差不差。

殷有归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杜晏没有听清，于是再重复了一遍，去询问他是什么。

本来殷有归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杜晏往自己这里靠地越来越近，就再说了一遍。

殷有归：“刚刚看他们的反应应该不是读书人，连军令状都是我来写的，他们也只是粗糙地看了几眼，没有在意，只一直在催我签字，所以就能大概率知道他们不识字。”

杜晏笑了一下，点点头。

杜晏：“确实。新皇帝上位之后就颁布了一套诏令，不允许寒门普通人读书识字，找来的兵大都是穷苦人家和寒门人士，所以识字的人不多。”

二人走在小陡坡上，坡上的草郁郁青青地生长着。

少见的是，整块地方只有一棵大柳树，其余的除了草还是草，什么都没有。

因为快要入冬了，所以柳枝上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树枝在空中随着寒风四处摇晃。

远远的看着，就像是几根藤条一样在山坡上晃动，孤独但是不惆怅。

殷有归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地势，发现了七阴沟的后方有一条狭窄的过道。虽然无法很多人一时间同时出入，但是可以靠这个留一个后备。

杜晏就站在他身边，盯着他在一张黄纸上左右描绘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周围的植物特征。

“好了......”殷有归随口喊了一声。

杜晏听到之后就赶紧凑了过来，想要看看殷有归画的地图。

殷有归：“只是草图，还很简略。笔法肯定是没有那些地图来得精美，还请将军忍耐些。”

杜晏本就没有在意，一听到殷有归这样说，反而有一些过意不去。

杜晏：“没事的，能看就可以了。先前行军的时候，没有地图就直接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来，照样可以打胜仗。”

说着说着，杜晏的嘴角上扬，脑海里在幻想着自己当年的英雄事迹。

“好汉不提当年勇......”殷有归的几句话，杜晏直接就被话噎住了喉咙和思绪。

杜晏（os）：“果然是文臣之首，自己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连缘聚的意思都摧毁干净了，啥都想不出来。”

日入西山，二人依旧是站在山坡上，说着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