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奸细

不知不觉，第一场雪都已经下了一次了。

军营附近的河流都已经结冰冻结了，士兵只能砸冰化水或者凿去冰块取水。

因为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寒冷，杜晏写信上报皇帝，再下发一批炭火和干粮以度寒冬。

大寒都快要到了，这雪接连下了好几日，已经来不及融化了，将练兵场都加上了衣袍，结上了薄冰。

越冷越懒得动，殷有归真的就是一整日都坐在榻上休息，根本不想下去。

杜晏还是要起身的，每日至少都要完成点卯的事才回来。

最近边境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人都觉得心慌。特别是殷有归，对每次巡逻回来的士兵都是仔细询问，不敢漏听任何一个字，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按理来说，步六孤是北方的少数民族，对于这种下雪天气，应该是经常见过，不抓住时机却选择了休整，这是殷有归想了很久都不明白的一点。

一直到现在，杜晏想都没有想到，自己训练的时候，队伍里还有那么几个不相干的人。

杜晏对步六孤的人的长相外貌没有什么特征的记忆，所以训练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人有什么问题。

殷有归一眼就能认出步六孤族人的长相。因为殷有归被杜晏看得好好的，连帐子的门都不能跨出去，所以这个危险对他们来讲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一个多月前，殷有归在挟持步六孤寒的时候，被他记住了样貌。

步六孤寒一看就知道这个军师不容小觑，先前自己的父亲就是葬送在殷家人的手里，若是没有殷家人他们从不会失败，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委曲求全开通贸易集市。

步六孤的所有人，对姓殷的人都是恨之入骨，而步六孤寒也是在齐国的朝廷上见过殷家人的，那一次也是殷有归唯一出席的一次宴会，仅仅是代表殷家。

再一次看到那一张脸，步六孤寒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若是在那时直接了解了他，那么自己也有八成不会活着回来。

那一次，若不是看到杜晏来了，自己真的会直接砍下殷家人的头回去祭祖。

之后的三十多天里，步六孤一直再派人试探边境，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而是为了和大衍军营里的卧底进行交流。

那一次也是意外也是奇迹，军营的兵力仅十几日就回归到了之前的一倍多，人数多的出奇。

越到寒冷之时，前来的人就更多，都是没有办法解决温饱的人，来这里填饱肚子上阵杀敌，好歹还能有点用处。

也是因为这个，步六孤寒就派人潜入其中，偷偷窃取他们的信息。

但是潜伏了有将近十日，也没有听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杜晏和殷有归一直都呆在一起，那个刺杀军师的任务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军师就是军营里的心头宝，兵力问题接触了之后，殷有归彻底被大众信任，就连之前嘲讽他的几个头头兵都来主动致歉，把军令状当场烧毁了。

今日刚巧是大寒，天空在飘着小雪。没有之前的那么一哄而上，像是在轻声细语地说话一样，悄悄地降临。

殷有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去过了，之前就算是出去也仅限于掀开了帐子看来一眼外面的世界。

今日雪小，练兵场没有很大的积雪，杜晏一早起来就打算出去练兵。

起身出去的时候，看到殷有归也收拾好了站在帐子门口，好像是在等着自己出去。

杜晏也和他住了好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脾气，有事情都喜欢先斩后奏，所以看到他这个样子，多半就是有事情想要说，而且必须答应的那种。

杜晏：“想要干什么，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了。”

殷有归没有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自己本来还准备了一番说辞切入正题的，这样一搞弄得自己有一些措手不及了。

“我......”殷有归有些支支吾吾的。

虽说二人一直是同吃同住，但是在殷有归心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对他有利可图才会对自己好。

无论在哪里都是这样，有的时候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一定是对自己纯粹的好，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可以无微不至。

殷有归唯一的亲人下落不明，自己也只是因为一身的本事对他们还有用处才能苟活下来。

等到步六孤族的事情都解决了，他们也就学会了如何与他们作战，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到时候也就是一个物品吧。

任人摆布，无可奈何......

杜晏看他没有说话，傻傻地站在原地，就走近了问了一句：“我没有听见，有归再说一遍。”

“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外面吗？”殷有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句话就脱口而出，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想堵住自己的嘴巴，就被杜晏先抢了一步说话。

“走吧，多穿点衣服，我给你步斗篷拿来。”杜晏很爽快就答应了。

看着杜晏一连串的动作，殷有归还处在呆滞的状态，不知道说什么。

杜晏给他吧斗篷披上，就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杜晏：“有个较近的练兵场，今天去那里。你来了军营之后，也没有走走看吧，一直都呆在帐子里。”

殷有归表面就嗯了一声，其实心里恨不得揍一下杜晏

要不是他不让自己出去，自己也不至于在帐子当一个病号一个多月......

这几日断断续续下着雪，地上都是积雪。早晨就有人在外面清理小道上的雪，堆在道路边上，像是一个个白色的小假山。

杜晏今日在帐子里耽误了一会，在加上带了殷有归一起去，路上没有走很快，生怕他累着。

杜孤和左右护军已经到了，早早把人集合好，安排在了练兵场，提起做好了热身。

看来也是憋了很久，士兵都有一些按耐不住，想要和周围人试试武力值的意思。

“立正！将军来了！”做护军姚斯先看到了杜晏朝着这里走过来，就先提醒着士兵们做好准备。

之前就有一次是因为他们玩忽职守，带头在练兵场玩闹，被杜晏罚军棍，一想到这个祁盂就屁股疼。

所以，一听到杜晏要来了，恨不得真的和杆子一样，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以准备姿势站在练兵场上，瞬间安静。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杜晏还带了一个人，还是个美人。

刚进来的新兵，没有见过世面。不像是左右护军这一种呆久的人，见过之前战场的俘虏里的漂亮人。

除了在场的四个人，剩下的人基本都没有见过殷有归。

原先的齐国人还是会把他认错，以为他是自己的哥哥。

殷有归被一群人盯着，脸上都有一点点烫。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自己还来凑什么热闹。

杜晏不让殷有归乱走动，就坐在练兵场的木台子上休息。

他们在下面训练，自己坐在边上就当是在外面散散心了，这样好歹是比看着外面出不去要开心。

杜晏休息之余，好久回头看看他，把他当一个宝贝一样看着，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殷有归也当怪不怪了，这种日子从上一次从赤柳郡回来就一直都是这样。

估计是杜晏真的害怕了吧......

训练的士兵里，有几个陌生的而且与众不同的面孔让殷有归心里看着很被别扭。

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面孔，而且在殷有归看向他的时候，眼神还在有意闪躲，生怕自己会关注到他一样。

但是，现在不适合直接揪出来，也不适合直接告诉杜晏。

以杜晏的脾气，军营里有了奸细估计会一气之下打草惊蛇。

殷有归（os）：“还是等会没有人了再和他说吧。”

这样想来就对了，这么长时间步六孤都没有什么行动，看来是在等着时机。

但是殷有归没有算到的就是，步六孤族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杜晏，而是他自己。

雪下了很长时间了，路面都很不好找，就算是骑马也会走得很慢。

白日里，若是阳光强烈一点，还会让人短暂看不清路面，出现意外的概率是很高很高了。

将近三个时辰，杜晏汗流浃背，殷有归也还是一点都没有移动地坐在原地，眼神放空，在想着事情。

“有归，走吧。回去歇着吧。”杜晏放回了红缨枪，走到殷有归身边。

那一刻，阳光透出了云层，雪落在了他的眼睫毛上，光线刚好顺着杜晏的身上，像是散落的纱布一样。

刚刚好，不多不少......

殷有归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属于他的短暂......颤动。

虽然知道一切是不会成真的，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但是还是想留恋这一块边境。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殷有归再一次体会到那种久违的温柔，哪怕是假的，不是真情，还是不愿意离开。

“好......”殷有归弱弱地说了一声，也没有管杜晏有没有听到，就起身站了起来。

他们先行离开的，走的时候，殷有归的余光还看到了站在队伍里的人，特别是那几个很扎眼的人。

回来帐子里，杜晏去后面换了身衣服出来。

“刚刚你在想什么，一直坐在那里发呆。”杜晏低头绑着衣服，嘴里还在说话。

殷有归：“军营里......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