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儿头对决

新书堆满了讲台，贾栋梁开始按班级表上的名单念名字，念到一个自己上去领书，然后便是从别班分到本班的同学开始挨个儿的上讲台做自我介绍。

周宏伟吃完早餐进教室的时候，老贾已经开始按名单上的成绩排座位了。

“这还没上课呢，你怎么就来了？”老贾不悦的撑着讲台瞪了周宏伟一眼，“赶紧找位子坐好。”

“新学期嘛，给您一个好印象。”周宏伟被讽刺了也不在意，没脸没皮的说。

“真是没救了。”贾栋梁连着摇了好几下头。

底下顿时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狂笑，徐立阳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哈哈哈”大多是从本班生嘴里发出来的。

“你要真想给我留点儿好印象，这学期就干脆别来，”老贾恨铁不成钢，“在家想睡到几点睡到几点，还没人想管你。”

“那不行，”周宏伟得到众人“捧场”后越发膨胀了起来，边往教室里走边道，“我学费不能白交啊，那也太便宜你们这些老师了。”

众人又是一声盖过一声的哈哈哈。

周宏伟伴着阵阵哈哈哈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视线落到徐立阳旁边的时候愣了一下，眯缝着眼睛往徐立阳旁边的迟帅身上扫了一眼，慢慢往后排走了过去。

周宏伟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徐立阳猛的松了口气。

但旋即那口气又提了上来，他成绩在班上一直属于吊车尾，而周宏伟那样的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果是按成绩来排座的话，他跟周宏伟挨着的机率可以说是很大了。

他倒不是真怕他，只是他习惯了不惹事。

“新同学。”王小帅幸灾乐祸的扭过头冲迟帅道，“你完蛋了。”

迟帅正一脸无聊的翻看着语文课本，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疑惑的看了王小帅一眼。

王小帅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扭过头坐直了身体，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迟帅迟疑两秒，侧头看向徐立阳，用比讲台上念名字的老贾小了大约两倍的声音问，“怎么个意思？”

迟帅声音本就带着细微烟嗓的低哑，刻意压低声音后效果更甚，低低沉沉的居然挺有质感。

徐立阳紧抿着唇，没吱声，此刻耳朵里除了老贾口中即将出口的名字外什么也入不了耳。

“倒数第二排靠墙那边，”老贾道，“周宏伟……”

徐立阳咽了咽口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岑欢。”

老贾念出周宏伟后面的名字的时候，徐立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紧张？”迟帅往他这边凑了凑，一脸好奇的指了指他的脸，“满头大汗，你们学校排座位是讲求什么风水吗？”

徐立阳从书包里掏出水杯拧开灌了一大口，没吭声。

迟帅啧了一声转回了头，徐立阳捏着塑料水杯，老贾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边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终于摆脱掉了吗。

“座位就按我刚念的坐，任何人不可以私下换座位。”老贾将名单折好收进上衣口袋里，“下一次换座本期期中考见分晓，想往前挪的就好好考，”说到这儿的时候，老贾有意无意的往徐立阳这边看了一眼，“徐立阳，早自习下课后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徐立阳被老贾点了名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闷声应下了。

徐立阳一直不大明白，他们学校设个早自习的作用是什么，对于别班来说大概是学习，而对于十……啊不，现在的理三来说，就是集体吃早餐唠嗑或者换个地方睡回笼觉的集体聚会时间。

早自习的下课铃一响，徐立阳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教室。

他倒不是怕周宏伟找他麻烦，他只是没兴趣待在那么吵闹的环境下看坐了没有一节课的新同桌挨揍。

“你是不是有什么压力呀？”这是徐立阳走进老贾办公室听到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要有什么压力你跟老师讲讲，我可以帮你。”

徐立阳抿了抿唇，蹦出两个字，“没有。”

“你中考成绩可是很好的呀。”老贾拧着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掏出上衣口袋的名单指给他看，“短短一年，从年级前五落到年级倒数第五，你就没好好反省过？”

徐立阳心说，不都是第五吗，有什么好值得反省的。

他偏头瞥了眼名单上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分数、年级排名以及班级排名，视线跃过总分直接跳到了后面的两个排名上。

555，2。

2？

居然不是倒数第一么？徐立阳有些吃惊，以为自己看错了，打算再看一遍的时候名单被老贾收了起来。

按老贾的排座来看，他这成绩只配坐教室最后一……二个位置，离了周宏伟一整排不说还分东南位，这距离他很满意。

只是不知道，倒数第一是谁？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老贾语重心长的道，“这次按成绩排座位我也是想通过这样，激励一下你们……”

老贾后面还说了什么徐立阳基本没怎么听进去，他进这办公室的次数挺多的，高一刚进校那学期进来的最多，基本是帮着语文老师批改卷子的。

而现在……如老贾所说，短短一年，再进来居然是因为成绩挨训。

“好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贾手一挥，示意他滚出办公室。

徐立阳算着时间，应该快上课了，便没在外面多耽搁直接回了教室。

只可惜，教室里的战况似乎并没有这么快结束。

徐立阳原座那儿围了不少人，不过给俩主角留的场地倒还算宽敞，徐立阳站讲台边儿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正用眼神厮杀着。

战况还算平静，无波无澜，相比旁边围观的群众来说，半点儿看不出激烈来。

“现在新来的都这么嚣张的吗？”周宏伟大概是觉得光靠眼神厮杀显示不出自己“老大”的地位来，率先挑头开了口。

“嚣张谈不上，可能是眼缘吧，”迟帅搭在课桌上的五指微曲，食指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一脸平静的道，“一眼就相中了这张桌子，我也很苦恼。”

“故意找事儿是吧？”周宏伟脸色一变。

“谁找事儿没长眼看吗？”迟帅仍旧一脸平静，甚至嘴角还带了丝笑，“这桌写你名儿了？”

“没写名，但我们都知道是他的。”王小帅迫不及待的表忠心，替周宏伟抢答道。

“有你他妈什么事儿了？”迟帅侧过脸，扫了王小帅一眼，眼神很不友好，“滚一边儿去。”

王小帅张了张嘴，估计一时之间没找着合适的词来反驳，只好噤了声。

徐立阳掏出电子表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第一节课英语。

英语老师是个特别注重课堂纪律的青中年女人，徐立阳不想被英语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叫傻逼，所以他掐着时间朝自己的位子走了过去。

“麻烦让一让。”徐立阳走到自己桌边，冲撑在他桌上的王小帅说。

“哎，同桌呀，回来得挺是时候啊。”周宏伟一见他就嘲讽上了，“现在特嚣张了呀，老贾按成绩排座不会是你私下送礼了吧？”

徐立阳没搭理他，径直拿过书包开始收自己桌上的书。

“换了新同桌就是不一样，”周宏伟胳膊一抬，把他刚摞整齐的新课本通通扫到了地上，“挺嚣张啊，我跟你说话听不见了是吧？”

“座是贾老师排的，你要不满意，找他说去。”徐立阳说完弯腰去捡被扫落在地上书。

徐立阳刚弯下腰便觉得后背一疼，接着整个人都跟着趴了下去，好在他反应够快，在趴下去的时候用手快速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导致脸着地。

“挺横啊？”周宏伟捡了本书往他后脑勺上敲了敲，“徐同学这是要绝地反击了么？”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非常捧场的开始哈哈哈。

“邓辉来了。”不知道是谁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哈哈哈”中高声喊了一句，围观群众迅速作鸟兽散。

邓辉就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一个连厚重的边框眼镜都抵挡不了眼里凶气的女人，长得其实挺漂亮，可能因为脾气太差了，在学生堆里用“闻风丧胆”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私下里被不少学生起了外号，最多的叫夜叉辉。

而这个人，据说还是周宏伟的小姨，这大概就是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在听到“邓辉”这个名字的时候比围观群众跑得还快的原因吧。

徐立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朝声源那边看了一眼，刚那一声是英语课代表蒋昕喊的，可门口却空无一人，哪有什么英语老师。

徐立阳冲她点了点头表示感激，快速收起地上的书去了最后一排西南角的位置。

这位置很清静，一般时候没人过来打扰，因为后面堆放了班级里所有清洁用具，大多数人把这片当作公共垃圾场，下课除了扔垃圾，一般也没人会往这边来。

这是个特别有“安全感”的位置，徐立阳是这么定义的。

英语课本的封皮上有很大一个鞋印，应该是刚刚那些围观群众中的某个人散开的时候“不小心”踩上的，右下角连着着被踩卷边了不少，徐立阳从包里掏了一小盒纸巾，将鞋印一点点擦掉，又将卷边的那几而纸往反向折了折。

“靠，这椅子是几百年没人坐吧？”旁边有个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徐立阳的动作。

徐立阳擦鞋印的动作顿了一下，往自己右手边的位置看过去，见迟帅正疯狂的拍着自己的――屁股？

视线下移，被迟帅一脚踢开的椅子可怜兮兮的靠在几个拖把杆上，只一只脚还在地上，再有一点儿外界力量它可能就直接倒地了。

椅背上肉眼可见的灰尘就挺厚的，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一屁股坐下去后才反应过来有灰的。

之前徐立阳还在猜测班级倒数第一是谁，悬念解除后却也半点儿惊喜都没有，反倒多了丝忧虑。

迟帅得罪了周宏伟，以后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

“同桌，”迟帅突然向他摊开手，“给我一张呗。”

徐立阳从纸包里抽了一张出来后把剩下的大半包纸直接放到了迟帅桌上，迟帅半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扯了个笑，“谢啦。”

这笑容有些晃眼，徐立阳愣了愣，这跟半个小时前站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时那个痞兮兮的人设好像有些对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