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巧遇

曹超跑完五圈儿，整个人都累趴下了，直挺挺的躺在花园边的草坪上，喉咙口像拉封箱似的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还没等他把这口气给喘匀了，胸口猛的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刚提起来的一股气硬生生被这一砸给砸回了肚子里。

曹超气急败坏的从草地上坐起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发现刚刚砸他胸口的是瓶脉动。

“哎！天降……”

“天降你爸爸。”他话还说完就被身后的迟帅抢了去。

“我靠，你他妈差点儿没把我给砸背过气去。”曹超没好气的冲他竖了竖中指，拧开瓶盖就灌了小半瓶下去。

五圈对于他足有一百七十斤的体重来说实有有点儿负重过量了。

迟帅挨着他坐下，扯了扯他胳膊上的肉，“是不是该减减了？”

“减啊。”曹超拧上瓶盖，“吃饱了才有动力。”

“这话你从初一就开始说了。”迟帅啧了声道。

“说明我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啊。”曹超说完往操场那边看了一眼，“装逼结束了？”

“啧，这话说的，”迟帅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我像是那种喜欢装逼的人吗？”

曹超回他一个“你不但像而且还是”的表情，迟帅无奈的耸耸肩，“我那明明是教他做人。”

“你一个差点儿就进二级的人跟一个菜鸟PK也有脸说成是教？”曹超嫌弃的睨他一眼，“不过应该挺解气吧？”

迟帅扬了扬眉，“不但解气，还解闷儿呢。”他说完从草坪上站起来，顺手拉了曹超一把，两人顺着花坛边沿往篮球场那边走，“不说这个了，打一场？”

“打个屁。”曹超白他一眼，“没见我都体力透支了么？”

迟帅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强求，他原本只是想跟曹超打会篮球，没想到中途被卷到了乒乓球上，他动了动右手右腕，在跟周宏伟的那场持久战上，他其实并不比周宏伟轻松多少。

虽然他们一来一回还算有“礼貌”，没有过多的带劲扣杀，但有好几个球都是反手球，接起来比带劲扣杀还磨损手腕。

曹超自然没放过他捏手腕的动作，眼睛眯了眯，“还没好？”

“哪那么容易。”迟帅不以为然的道，“好不好的也无所谓了。”

曹超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孙思雨追得怎么样了？咱哥儿几个可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是等着我到时候请客吧。”迟帅没好气的道。

“你对自己要有点儿信心，毕竟咱可是从小学帅到现在呢。”曹超说完自己就先笑了，“不过咱可是有约在先的，这一个月可是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

“我呸！”迟帅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国庆七天也算？那可是放假？”

“放假不是追人的最好时机么，想怎么约怎么约，想干什么干什么。”曹超说完看了他一眼，“别说你还没开始行动啊？”

“谁说的？”迟帅得意道，“你看着吧，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到手。”

上次他约孙思雨一块儿出去看电影，虽然一连约了三次人姑娘才答应出来了，不过回家后微信电话的也没断过，这事儿应该妥。

想到这儿，迟帅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想了想找到孙思雨的微信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

“中午一起吃饭吧。”

曹超盯着他连着哟哟哟了好几声，迟帅皱眉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再他妈哟我弄死你。”

曹超立马闭了嘴，等迟帅别开脸后道，“这就完事儿了？”

“嗯？”

“你得说你在哪儿等她才有诚意啊。”曹超道。

迟帅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又发了条语音过去。

“学校对面有家福临门，听说他家的瓦罐汤很不错，我在那儿等你吧。”

等迟帅收好手机，曹超好奇的问，“你咋不打字啊，要是人家在上课呢，看到语音肯定就不听了。”

“她肯定会听。”迟帅一脸笃定的道，“就算上课不听下课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打开听。”

曹超：“？？？”

“不觉得爸爸的声音很性感吗？”迟帅抬了抬眉，“哪个女生受得了？”

曹超：“……好……好像是……是这个理儿。”

“今天中午就不跟你吃了。”迟帅边说边往校门口走，他刚看过时间了，离下课就还剩五分钟了。

曹超冲他挥了挥手，又握拳比了个“耶”的动作，“干巴爹。”

福临门算得上立人中学周边从菜色到价格都还不错的餐馆了，就是店面不怎么大，每次来晚了就没位置了，又因为他们店有免费wifi，所以每次等位子等得都特别焦灼。

徐立阳平时是不可能来凑这个热闹了，今天难得提前放学，所以便打算来尝尝味儿。

他最近心思花得有些多，除了上学回家后还要跟奶奶去广场上排舞教舞，精力就有些不够用了，他看了眼菜单，要了个西洋参乌鸡汤套餐，选的菜是一条凉拌鲫鱼，套餐里还会配两碟小菜。

徐立阳扫码付了款，自己去后厨门口接了杯大麦茶。

自上回在校门口被周宏伟讹掉五十块钱后，徐立阳就基本不带现金出门了，买东西都是手机支付。

这会儿店里还没什么人，徐立阳摸出手机对着墙上的密码连上wifi，眼角闪过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还没等他朝门口看过去，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那人口中被喊了出来。

“徐立阳？”

稍微带着点儿惊讶和……兴奋的语气，徐立阳被他这一嗓子喊得把n戳成了b。

“哎，你也上这儿来吃啊？”迟帅一点儿不客气的在他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我听同学说这家店的汤味道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徐立阳的错觉，他觉得迟帅有点儿热情过度了。或者说，是自来熟。

徐立阳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捉过杯子喝了口水。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对着坐了两分钟，徐立阳的套餐终于端上来了。

他去消毒柜取了双筷子和勺子，坐回位子上的时候见迟帅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面前的菜。

徐立阳：“……你，不点吗？”

迟帅一脸纠结，看看他面前的菜又掏出手机点了点，像是问徐立阳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要点吗？”

徐立阳觉得迟帅不过是打个乒乓球赢了周宏伟就有些兴奋得神经错乱了，说话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徐立阳喝了口汤，味道清淡爽口，还不错。凉拌鲫鱼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酸辣椒，鱼肉也入味儿了，带着微微的辣，挺开胃。

迟帅早上吃了个三明治喝了一瓶牛奶，他这一上午也没怎么活动，就刚刚跟周宏伟打了两把球，也不知道是体力给消耗了还是因为对面的徐立阳吃得太香了，肚子里的馋虫都闹起了饥荒。

他啧了声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又摁亮手机看了看微信消息，孙思雨一直回没，不知道还来不来了。

难道她不来了我就要一直等下去吗？还是饿着肚子等？

迟帅只用了一秒钟思考就改变了主意，抬手冲收银台坐着的老板娘招了招手，点了个老鸭汤套餐配板栗烧鸡。

“你这个看着好辣的样子。”迟帅等饭的时候觉得无聊，没话找话的找徐立阳聊天，“这鱼上面全是辣椒。”

徐立阳吃鱼的时候不爱说话，怕卡着刺了，所以只从鼻子里哼了个嗯出来算是回应了。

“你别说话，一会儿刺卡喉咙上就完蛋了。”迟帅一脸紧张的道，说完不到十秒又好奇的问，“你喜欢吃鱼呀？”

徐立阳：“……”我是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

不过迟帅似乎也没打算让他回答，他自己问完就自顾自的道，“我就不喜欢吃鱼，一股腥味儿，闻到鱼就想直泛恶心。”

徐立阳：“……”你可闭嘴吧，没人当你不会说话。

好在迟帅的套餐很快就送上来了，板栗烧鸡终于将他喋喋不休的嘴给堵上了。

孙思雨推开塑胶门帘进来的时候，迟帅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咂摸着老鸭汤的酸爽。

她径直走向迟帅，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脸拉得老长的瞪着他，从表情来看她似乎很不满，从微拧的眉头来看，她似乎不满中还带着些微的怒气。

“啧，你可算是来了。”迟帅抓着托盘往里走了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你们老师是不是留堂了？”

孙思雨很不高兴的嗯了声，坐到了迟帅给自己腾的位置上。

迟帅随手把桌上立着的菜单牌子甩给她，“我没给你点，不知道你想吃哪样。”

孙思雨点单的时候下意识四下张望了一下，想看看周围人的菜色，扫到对面的徐立阳时怔了怔，“徐立阳？”

徐立阳从孙思雨进门的时候就拉响了警报，这会儿被她叫了名字就跟上课遇到自己不会的题偏偏还被老师点名了的感觉是一样的。

他握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僵了僵，像是连锁反应，顺着右胳膊整个上半身都跟着僵了。

“真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见徐立阳没答话也没摇头，孙思雨笑道，“那天在移民广场的……是你没错吧？”

移民广场四个字像是一记惊雷，猛的一下将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给炸得惊涛四起。

没等徐立阳出口否认，一旁的迟帅便好奇道，“你认识他？”

“嗯。”孙思雨一脸‘我当然认识’的表情睨了迟帅一眼，想起那天在移民广场，迟帅好像也叫了徐立阳的名字，不由疑惑道，“你也认识？”

“废话，他跟我一班的我能不认识吗？”迟帅啧了声，“我还是他同桌呢。”

孙思雨的视线从迟帅脸上移到徐立阳脸上，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屑，“难怪。”

“难怪什么？”迟帅好奇道。

徐立阳却没错过孙思雨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屑，他搁下筷子站起身，匆匆扔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快步出了店。

“哎……”迟帅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你这才吃一半呢？”

徐立阳没有应他，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顿。

这一年里，他听过很多难听的话，诸如‘扶不上墙啊’‘一无是处啊’‘运气都用光了呀’等等，甚至还有人说他中考成绩是靠作弊抄来的，他都觉得无所谓，也没怎么把这些话往心上放，因为他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生活不需要别人的评价。

可孙思雨那句“难怪”里所包含的讽刺他却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入学时他与孙思雨等人站在台上领奖时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甚至幻想接下来的高中生活会是多么美好而充实，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阳光洒满草地的午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