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狗仗人势

徐立阳看着自己抄好的单词本有些不满意，前五课字迹都还算工整，最后一课突然就跟帕金森了一样，惨不忍睹。

算了，反正都是应付。

徐立阳掏出电子表看了眼时间，班上陆续来了几个同学，他们这一组的也来了两个，不过那两人从进了教室就跟屁股上长了胶水似的粘在了椅子上，徐立阳也没打算叫他们，自己拿了扫帚垃圾铲和火钳出了教室。

这学期他们班被划分的公共区域是篮球场对面的花园，花园分两块，中间那条从校正门进来的道正好将花园一分为二，他们班负责右边这块区域，右边除了花园外还有个挺小的荷花池，里面弄了座假山，夏天池里水不深的时候不少学生会去假山上拍照。

这个季节荷花已经很少了，只有几株莲蓬立在那里，里面莲子还不少。

花园里种了不少君子兰，据说这花是退休老干部和教师必养花，徐立阳见周围没什么人，掏出手机对着花打算拍张照，之前奶奶有说阳台上的仙人掌没什么人气儿，想种点儿带色的，他看这花还挺不错的，又是一年四季都开着，就打算拍两张晚上下学拿给奶奶参考参考。

取景框对准了前方开得正盛的君子兰，食指聚焦准备点拍摄的时候，取景框的红色的花变成了一张脸。

徐立阳将视线从取景框上移开，定在对面那人的脸上。

王小帅肩上扛着个扫帚，正挑着下巴看着他。

徐立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王小帅从倒数第三排，按一列为一组算，他们是一个组的。

徐立阳没吭声，收了手机拿着火钳夹草地上的垃圾和树叶。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呀？”王小帅见徐立阳不搭理他，皱着眉一脸不爽的走到他跟着，一脚踩在徐立阳刚夹起树叶的火钳上。

徐立阳扯了一下没扯开，皱着眉看向王小帅，“麻烦起下脚。”

“我要不起呢？”王小帅把肩膀上扛着的扫帚一扔，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徐立阳平时是个不爱惹事的，事惹到他头上了他也是能避就避，但这样做的前提是，那个人值不值得他避。

很显然，王小帅并不在列。

火钳是张开的，王小帅只踩到了一边，另一边因为往下踩着的惯性往草地上张开着。徐立阳扫了眼王小帅脚上的凉鞋，凉鞋是黑色带两条杠的伪NB，徐立阳没等他得意完手上一使劲，刚他没踩着的另一边夹拢过来，手心往上轻轻一翻，火钳的一只脚便夹在了他脚背上。

徐立阳没给他松脚的机会，手心往上一提，那只火钳的脚尖便戳到了王小帅脚背上。

徐立阳可没怎么收着力，王小帅啊的一声便喊了出来，下意识想将脚退出去，却因为被徐立阳手上的火钳这么紧紧夹着没扯开。

“你他妈……”

“知道什么东西才听不懂人话吗？”徐立阳看向他，“邻居家的二毛就老听不懂我的话，一闻到我家的饭菜香就老跑门口来蹲着，不管你怎么赶它骂它它都无动于衷，因为它习惯了狗仗人势。”

“你……”王小帅想把脚从火钳下挪出去，可又不敢太过使劲，那火钳尖儿正戳他露肉的脚背上，虽然火钳有些钝，可毕竟是个金属物，何况徐立阳可没怎么收着力，他怕自己使命一挣反倒给刮伤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哪听不出徐立阳这是在借着二毛骂他呢，当即便有些火了，指着他道，“你他妈说人狗仗人势呢？”

“谁对号入座就骂的谁。”徐立阳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也怕把人弄伤了不好，松了松手里的火钳，王小帅立马将脚从火钳下移开了。

“我警告你！”王小帅一屁股坐草地上，托了凉鞋就开始看自己的脚背有没有口子有没有淤青什么的，好在都没有，只是被火钳尖儿戳那一下有些红了，但他还是很生气，“你别太……”

“太嚣张？”徐立阳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道，“我也警告你，你跟周宏伟不一样，我逆来顺受可不是因为我多怕他，但他怎么样我都会忍着避着，对你……”他说到这里，蹲下身凑近王小帅，冲他微微一笑，“我可没有需要忍让的必要。”

徐立阳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甚至声音还挺温和，可听在王小帅耳朵里却有种让他不寒而栗的错觉，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里，他相信了徐立阳的话。

徐立阳是真的看不上他，也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你……”王小帅倏的从地上爬起来，提着鞋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徐立阳道，“你以为你那个新同桌就会罩着你了？我实话跟你讲吧。周宏伟早看他不顺眼了，他麻烦大了。”

徐立阳觉得王小帅成绩不好是有原因的，智商都没跟上步子成绩从哪儿好得上来呢？这好端端的跟迟帅有什么关系？何况他跟迟帅可算不上熟，更别提什么罩不罩的了。

徐立阳怜悯的看了王小帅一眼，“你如今坐倒数第三排，拉了周宏伟不少距离，却偏偏要跟那样的人为伍，你这是自甘堕落。”

“我呸！”王小帅穿上鞋，不屑的扫了徐立阳一眼，“你个倒数第一有脸说我？等你哪天超过我再说吧。”说罢似乎又觉得挺好笑，“不过，我估计就你那智商，再学十八年估计也是倒数第一。”

徐立阳的成绩已经被不少人嘲过了，甚至还被好几科的老师嘲过，他皆不在意，所以对于王小帅的嘲讽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弯腰拿起火钳继续捡草坪上的落叶。

王小帅本来是想在他面前充充老大的，结果反在徐立阳这儿吃了亏，心里气不过，干脆扔了扫帚回了教室。

徐立阳也没指望他能跟他一起打扫了，他们一组七个人，四男三女，男的除了徐立阳一个没来，就那三个女生来了。

不过徐立阳也大概知道他们不来的原因，所以也并不在意，女生们刚垃圾归拢到一块儿，徐立阳便让她们先回教室，自己提着铲子去垃圾池倒。

“我等你一块儿吧。”蒋昕说，“第一节英语课，一会儿进去迟了有我在一块儿邓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其实因为打扫卫生而迟到个一两分钟是挺正常的事，可老师眼里却有杆自己的秤，学霸和学渣的待遇自然不同，徐立阳知道蒋昕的好意，点点头冲她道了声谢。

他俩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果然响铃了，几个害怕迟到的学生飞快的从他们身边跑过，蒋昕走在外面，徐立阳怕她被人撞到，下意识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

“谢……”蒋昕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冲他道，“谢。”

徐立阳主动跟她换了位置走在外边，“你不跑？”

“嗯？”蒋昕疑惑的看他。

“我以为学霸对铃声都很敏感，”徐立阳笑笑，“听到铃响就跟枪响似的，好像跑慢一步就会被毙了。”

“哈哈哈……”蒋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脑洞可真大。”

徐立阳耸耸肩，做了个‘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我不是。”蒋昕说，“我对铃声一点都不感冒，不过邓老师的确是个很守时的人，咱们还是走快点儿吧。”

他俩刚拐过楼梯口便见邓辉先一步拐进了他们教室，蒋昕俏皮的冲徐立阳吐了吐舌头，率先走在前面喊了声报告。

邓辉刚把水杯放下，闻声侧过头，微蹙着眉往门口扫了一眼，见蒋昕和徐立阳手里都拿着打扫工具，脸上虽然不怎么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只冲他俩抬了抬下巴便没再说什么。

徐立阳从蒋昕手里接过扫帚，却没有直接从前门进来，而是退了一步出了教室，拿着工具往后门进了。

“你俩的单词呢？”徐立阳刚放好工具坐下，便听讲台上的邓辉道，“我好像说的是第一节课上课前交上来。”

蒋昕往后看了一眼，忙举手小声道，“我打扫卫生忘记收了。”

邓辉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敲了敲讲台，“现在交上来。”

徐立阳早就抄好了，因为抄单词的时候速度过快，这会儿手腕都还有些酸软的疼。他把椅子往后退了退，伸手进桌斗里拿本子。

迟帅从上课铃打响的那一瞬间就趴桌上开启了上午的睡眠时间，前桌周凯摇了摇他桌子才把人给摇了起来，指指讲台，“让你交作业呢。”

“什么作业？”迟帅一脸懵逼的问，“假期作业不早收上去了么？”

“单词！”周凯小声道，“你别说你没抄？”

“怎么可能？”迟帅反应过来，得意的从桌斗里掏出本子翻给他看，“喏。”

周凯冲他竖了竖拇指，转回头盯着黑板了。

迟帅拿着本子慢吞吞的站起来，见徐立阳还坐在那儿没动，不由踢了踢他的椅子脚，“又暂停了？”

徐立阳抿着唇，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迟帅不解的看他，“你不是早抄好了吗？”见他坐那儿没动，一边弯腰伸手进他桌斗里，“找不见了？我记得你放桌斗……”

他摸到了徐立阳紧握成拳的手，还有他手里细碎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