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无言】

“哥哥，我不想去看那个心理医生。”钟秀拒绝着。

“咦？钟秀，你没去秦大夫呢？”钟杰本还在懊恼着，没有追到吾衍，可转身就遇到了关小姐。

“没有，我刚跟你说了，我不想去。”关小姐有些慵懒的发丝，随着蓝色的海风，一朵朵的绽放在空气中，语气更是随意着。

“嗯？可以，那你从今天开始就没有酒喝了，你别妄想从这里买到，你也知道的，这里前后都没有任何可以买到酒的地方。”钟杰回道。

“你.....”关小姐有些生气了，心底泛起了早知道就不来了的嘀咕，可是又想到那夜里的梦境，止住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步伐。

“你真是可以，关钟杰，我记住你了。”关小姐抛下一句话后，离开了钟杰的视线。

“唉唉唉，你别走，跟我去吃饭吧。这儿伙食不错的。”钟杰怕她跟吾衍遇到，赶紧借口的说道。

“不去不吃。”关小姐言语里带着情绪的说道。

“可以喝酒。”钟杰说道，她感受到关小姐的言语，总是带着一些温度了，不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了，虽然是生气，但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走吧。”关小姐说道。

尔后，这样的事情，在这长不长，短不短的日子里，在这大不大小不小的院子里，时常发生。

这可累坏了钟杰和泰尔两人，虽然两人的就诊时间完全错开来了，日程的安排，钟杰和泰尔两人，也会提前核对。

可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心有灵犀还是有缘分，总是有百般的巧合，能使她们遇见。

可这一次次的遇见，在钟杰和泰尔的作用下，都变成了向左走向右走，或是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唯一不变的是，打从第一日来到这里后，那面冲着海岸线的山坡，深蓝的夜里，总有一人前去等待，那人便是关小姐。

这是关小姐不知，在全然相反的方向，还有一模一样的山坡，也有一人在那，银色的月光下，痴痴的等待着。

月亮，不知道自己的恬静温良，是如何安抚一双，怀揣红豆人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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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姐，我们也已经聊过很多次了，你还是这样一问一答的态度，我帮不了你。”秦医生扶着额头，看着眼眼前的人，无奈的说道。

“不好意思，秦医生，我不知道可以和您聊什么。”关小姐言语礼貌的说道。

“就是像是朋友那样聊聊？”

“嗯？朋友？我好似并不需要，秦医生，为何这么执着与我做朋友？你我不过都是因为我的哥哥而已，面上过的去不就可以了么？”关小姐说着，从赤红的嘴角，吐出缱绻的烟雾。

“你这叫，冥顽不灵。你活着有何意义？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都在努力着，倒是你，你看看你四肢健全，却是如此。”秦医生有些失去耐心了，开口问道。

“秦医生，何必如此，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谢谢你，我还是会每天过来的，毕竟来你这儿，有好酒。”关小姐并不因对面人的语气变化，而有任何反应，径直的将手中透红的液体，倒入嘴中后，开口浅浅的说道。

“那梦境呢？”秦医生叹了口气，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嗯？”关小姐愣了一下，飘渺如深潭的眼底，泛起了丝缕的波澜。

“说实话，我是个外人，但我总觉得，你如此糟蹋自己，任由谁看了都会心疼，更不用说，对你重要的人了，你有想过，她看到你现在这样，会作何感受么？”秦医生模棱两可的说道。

“秦大夫，你说，倘若，从未得到过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痛了？或者忘记是不是更好一些？”关小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她当然想过秦大夫的问题，可是她的偏执，却是引领她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她只想越发的沉沦下去。

三小姐的爱意偏执且任性妄为，哪怕对面的人是吾衍，她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思念里，除非她真的出现了，否则她并不会更改自己的行为。

她执拗却也是清醒之极，并不想幻想着她在身边，来虚伪的阻止自己所有的行为。

“关小姐，真的是这样么？你觉得你能忘记么？就算忘记那个人，能忘了那断肠的心思么？我有一个病人，跟你截然相反，你想不想听听她的故事？”秦大夫开口说道。

“嗯，也是无妨。”关小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窝在柔软的沙发中，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开口说道。

拥有孔雀般骄傲的女子，此时像是卸下了骄傲的羽翼，

沉默着孤寂着。

“她遭受了很严重的事故，可以说活下来就是个奇迹了，她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努力的活着，用尽全力的过着，那些充满病痛的日子，从未想过放弃，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生命本无意义，是她才让自己的生命充满意义，而那意义她不巧忘记了，她要努力的活着，找到那遗忘在心底的意义。

她总觉得有个人在等她，他记不得了，只希望她有幸能想起来的时候，可以如同往日一样，站在她的面前。”秦大夫缓缓的说着，关于吾衍的故事，只是没有提及她的姓名。

“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谢谢你，秦医生。”关小姐原本抱住自己的手臂，此时已悄然在秦医生言语间，撑起在沙发的边角。

道谢的模样带着温良，像是消失了很久的三小姐。

“嗯？酒不喝了？”秦医生有些惊奇的看到，此时的关小姐，没有拿起眼前的酒杯，往日里，此时的酒杯早就应该见底了。

秦医生想，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说谢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是有温度的，眼前人不应该谢她，而是应该谢吾衍。

“要喝，只是今日到此为止吧。”关小姐的温良，短暂的出现过后，言语有些冰冷着。

她并不知道，秦大夫嘴中那人到底存不存在，只是她仿佛能看到，那人眼底的坚韧执着，像是这些年住在自己心尖的人，望向自己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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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这次以后，关小姐慢慢的习惯了，跟秦医生的交谈，喝酒的剂量慢慢的得到了改善，与人的交往中，也开始丁点的温良，甚至在更多的时间里，她开始拉奏起了琴弦。

“泰尔，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很优美的琴声？”吾衍最近总是在这院落里，听到悦耳的曲调，到处寻找却总是找不到。

“嗯？没有啊。”泰尔谨慎的回答着。

“啊？那好吧。”吾衍有些失望的说道。

可她明明是听到了啊，每每余晖时。

那琴声仿佛沿着落日的轨迹，在自己的眼眸里画满色泽。

那琴声仿佛海风一般，在自己身体的周遭掠过清朗。

那琴声仿佛海浪一般，在自己的耳际充斥着汹涌。

最终，使自己的心尖颤栗痉挛，心底泛起了很多记忆的片段，且疼痛是可以忍受的。

“钟杰，你最近有没有听到琴声啊？”吾衍几日后，见到钟杰开口问道。

“嗯？有啊，之前的病人啊，最近出院了啊。”钟杰心底一惊，尔后随意编造的说道。

“哦？是么？”吾衍有些失望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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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啊，你最近有没有听到琴声啊？”

几日后，吾衍还是能听到那琴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想着便来到了秦医生的办公室。

“嗡.....”推开门的间隙，吾衍便听到了那拉弦器乐，特有低频的轰鸣。

浅色的办公室内，哪里有秦医生的影子，只有一妙曼的女子，深色的旗袍加身，微微倾斜着脖颈，修长的手臂弯曲着，使得那发出哼鸣的乐器，稳稳的被她控制着。

而吾衍此时的眼眸，更像是被完全的吸引走，像是宇宙边缘的黑洞，将她没有任何理由的，引入其中。

“三？三小姐？”吾衍没有意识的开口。

眼前的身影，只让她想到这个名字。

那背影没有转过来，可眼眶带着盐味的液体，滴落怀中的频率，像是一串透明的珍珠项链。

吾衍拖着有些跛的腿脚，太阳穴一股股的疼痛，伴随着心悸的颤抖。

“是你么？”吾衍径直的来到那人面前，冲着那有些熟悉，此时却又是陌生的人，模糊的开口问道。

“唔....是你么？”那人没有回答，屏住呼吸忍住泪目，只是那只握弓的手，挣脱了乐器，指尖还带着按压琴弦的凹痕，抚上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眼睛。

“砰。”

吾衍下意识的将眼前人，紧紧的抱在怀里，过强的力量，使得桌角的弦乐连着那弓，顺着地心的方向，落入了地面。

没有言语，只有如画的窗边，发出了沉船露出水面，撞击暗礁的声响，拥抱延绵着那击打的碎落浪花边角泡沫。

无言且深沉，吾衍且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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