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独处

因为药物作用，许言诺很是嗜睡，所以这一觉他又直接睡到了下午第二节课。

一般人到达一个新环境，总会保持机警，至少会先了解一下环境，或许是为了融入进去，又或者仅仅是探探底。

但是许言诺好像从来就都没有这种顾虑，就自顾自的睡觉，更别说让他主动去和旁的人交谈些什么。

第三节课是体育，室外课。

“学霸，别写作业了，上体育课去啊。再不动一动人都要僵掉了。”梁自恒招呼林嘉诚。

“不了，上了一天课了，不是很想动。”林嘉诚手上演算的动作不停，微微偏头瞟一眼梁自恒，随即又低下了头。

“行吧，不去就不去吧，那我先走了啊。”他说着就转身抬步跨出教室的门，并向后挥了挥手。

室外课的话老师不会点名，林嘉诚也不是体育生，不会被老师特别“照顾”，于是林嘉诚可以堂而皇之的翘课。

大家都趁着体育课下楼活动筋骨去了，教室里就只剩下了林嘉诚和许言诺两个人。

有一束阳光飘洒在了许言诺的脸上，黄橙橙的。

许言诺的眼睫毛动了动，有了些苏醒的迹象，也许因为阳光刺眼，又眯了眯之后才睁开一条缝，昏昏沉沉的晃了晃脑袋。

林嘉诚拉上了窗帘，发出“哗”的声音，彻彻底底惊醒了许言诺。

林嘉诚发现许言诺醒了，说了声：“抱歉，把你弄醒了。”

许言诺看看林嘉诚，又环视了一圈。带着些许困惑看向林嘉诚：“同学，怎么就你了，其他人呢？”

“上体育课去了。”林嘉诚十分随意的说。

“受伤了？”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但林嘉诚成功get到了他的意图。

林嘉诚回答的坦然自若：“没有，就只是不想去。”

“好学生也旷课啊？”许言诺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支着头，语气略带调侃的看着他说。

“谁说我好学生——你不也旷课？你还正大光明的上课睡觉！百步还笑五十步，你可真好意思啊？”

“好吧。”许言诺微晒，换了一个话题道，“今天有些什么作业？”

“你今天就做作业吗？不用先熟悉一下课程进度吗？转学的话课程进度应该不一样吧？”

“应该可以，我是休学过的。”许言诺说了应该，他不确定这一次的教材有没有改动太多，以及自己对知识的掌握，退化到了哪个层次。

“行吧，今天的作业是……”林嘉诚没有打探人隐私的想法。

等林嘉诚报完了作业，许言诺温相对应的书，而林嘉诚继续写他的作业。

两个少年各自安静坐在教室的一角，亮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教室里萦绕着和谐温馨。

庄晓梦去开会，路过教室的时候，还顺手为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一阵喧闹渐渐逼近教室，无情的打碎了安宁的氛围。

是高二九班的同学们回来了。

“嘿，学霸你真的真的已经足够足够优秀了，就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好吧？”一走进门就看见林嘉诚在写作业的江晚枫表情夸张的说。

林嘉诚抬头看他，正想开口说话时。梁自恒已经插嘴了：“还有两天就期中考了，人家学霸努力学习有错吗？谁像你似的整天就知道玩儿。”由着上午被江挽枫怼的哑口无言的事，梁自恒小气巴拉的，无时不忘抓住一切机会来挤兑江挽枫。

看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林嘉诚也就知道自己没有再插嘴的余地了。

索性低下头继续看题。

林嘉诚做作业的速度很快，家庭作业他早利用课间的时候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就剩他现在看的一道竞赛题，它有些超纲。林嘉诚手边摆着一张草稿纸，已经被他堆满了演算过程，他就是卡在了一个点上。

他拿了一张新的草稿纸，重新写了几个公式之后又停了下来，咬着笔帽，皱着眉头……

终于还是打算放弃，从桌肚里翻出答案来，想对着答案找找思路。

等到他翻到了答案那一页，上面只有一个结果——没有计算过程——的时候，他感到了深深的窒息，数学答案总是这样，叫人又气又无奈。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然后从书包的侧兜里拿出水杯，想要喝口水冷静一下，却发现水杯里一滴水都没有。

他只得站起身去倒水，巧之又巧的和后面走上前来的许言诺撞在了一起。

林嘉诚惊呼了一声。

许言诺伸手半抱了他一下，防止其磕到旁边的桌子上。并说了句“小心”。

然后就松开他，走向了卫生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林嘉诚盯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三秒，然后重新拿起水杯去饮水机上倒水。

他回到座位上猛地灌了一大口水，应该是冷水的刺激作用。他忽地忆起许言诺说他是休学的，那么他就有可能学过这道题超纲部分的知识。自己也许可以去问问他。

对，他肯定知道。

只是他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教。

或许是写题写傻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可以去问老师。

许言诺从卫生间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林嘉诚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

想到刚刚他的惊叫，就觉得他可能是受了伤，这其中或许也有自己的责任，遂问道：“怎么了你？是崴到脚了吗？”

林嘉诚听完有一刹那的怔愣，他崴到脚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一个不太完美的误会。

反应过来许言诺是在问刚刚撞的那一下有没有受伤的时候，林嘉诚赶忙解释：“没有，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娇弱的？”

许言诺微微点点头，知道林嘉诚没事就打算回座位。

林嘉诚见他要走，即刻出声：“那个，你……等等，先别走。”

许言诺回头：“怎么了，有事的话就说，别强撑着。我负责。”

显然，许言诺还是更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看到的。

“不是，我真没事！”林嘉诚有些着急，站起来跳了两下，证明自己。

“那，你叫我什么事？”见自己好像真的误会了，许言诺有一些尴尬。

“就是……就是，”一遇到要问问题，林嘉诚又变得支支吾吾，“我有道题不会，它可能有点超纲了，你教教我呗，你说你是休学的，你，就是，你以前可能学过。”

看着林嘉诚红涨的脸，许言诺心知他是不好意思了，大概以前没怎么问过别人题目，又或者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学霸人设崩塌了。

许言诺有些好笑。

“我很久没来读书了，之前是高二下半学期休的，可能不记得了。”

“你都还没看过，怎么就知道不会？你就帮我看看吧。”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是要把问题问完的。

许言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林嘉诚急了：“怎么不说话了你？错了也没关系的。”

许言诺知道他急了，不能再继续逗了，就向他伸手：“真服了你了，我看看吧。做不出可不能怪我。”

林嘉诚急忙表示错了也没事。

许言诺看了看题干。

23.（2019年6月江苏省数学奥赛竞赛）已知……

看到这儿，许言诺已经不是很想继续看下去了。

江苏的题出了名的难，更何况是竞赛题。倒也不是说不会做，就是会很麻烦，而他一向怕麻烦。他又没有参加竞赛的打算，高考不用搞那么难的，所以平时他一般都空着，现在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是答应了人家的，题目还是得看看完整。他硬着头皮看了下去，等他看完了林嘉诚写的过程。

发现林嘉诚已经把最难的部分做出来了，最后用两个公式套一下就能出答案了。

许言诺暗暗吃惊，然后向林嘉诚要了支笔，把剩下两个式子列了一下，给出答案。

把本子递还给林嘉诚的同时告诉他：“这两个式子是泰勒的一个变式，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找一下看看。”

“哦，好的，谢谢！你真厉害！”

这声厉害，许言诺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没有反驳，回到了自己座位，死要面子。

然后许言诺凭着记忆把题目条件大致默写在了错题集里，自己又重新做了一遍，来证明自己的知识还没有退化。

对，仅此而已。

他花了十五分钟得出结论，才长舒一口气。

许言诺扔下笔，向椅背靠过去。

啧，看来这些有复杂度的题不能再贪省事了。

有别的班的同学在窗口喊：“找一下你们班许言诺，小庄老师找他去办公室一趟。”

许言慢腾腾地站起身，向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他一进门，庄晓梦就说：“来啦，过来坐吧。”

待许言诺在办公桌前站定，庄晓梦给他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继续说：“我听说教务处老师说了，你是之前抑郁症休学的是吧？”

“嗯。”许言诺应了。

“抱歉啊，老师一直以为你是转学的。给你在同学们面前介绍错了。”庄晓梦抬头看向许言诺。

“没事。”

“行，没事就行。本来我还担心你到了一个新坏境会一下子会接受不了，现在知道你在这里已经上了两年的学，我也就放心了。”庄晓梦拍了拍许言诺的手。

“嗯。”许言诺躲开了，他不太喜欢的肢体接触。

庄晓梦有些尴尬的时候回了手，继续说：“我不管你之前怎么样，既然决定回来了，那就要好好的读书。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我不在的话就跟班长说。

如果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也可以找我当树洞，或者去找学校的心理辅导处的老师，凡事都不要自己憋着。知道了吗？”

“好。”

许言诺好像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而看出了这一点的庄晓梦，决定长话短说。“下周二就是期中考试了，我个人呢，的确是希望你可以参加的，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想参加的话也可以的，不强求。

你自己考虑一下，考虑好告诉我。

行，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要考的。”许言诺说。

庄晓梦有些惊诧于许言诺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但也只说了句：“行。”

许言诺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期中考试呢，许言诺是肯定会去参加的，这么长时间没有上学了，总也得找找自己的学习漏洞。虽然学进去的东西也差不多都储存在脑子里，但是长久的不回顾还是会退化掉的。这两天好好上课，听听他们现在的进度，再自己复习一下。或许还可以挤出点时间去接一点私活，赚点生活费。

决定好了的许言诺回到了教室，开始刷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