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书城

周六下午

放在楼梯间的行李箱一个接一个被搬走，有些要放假的气氛。

林嘉诚和许言诺没回家，直接去了书城——学校门口就有公交站点，去书城更方便一些。

许言诺一路跟着林嘉诚从书城一楼转到二楼的，他没来过这里，不认路。

林嘉诚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你可以自己去找自己想看到书，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许言诺还是跟着他。

林嘉诚终于忍不住，道：“你老跟着我干嘛？去找你自己想看都书呗。一会去休闲区会合行吧？”

许言诺告诉他，自己没来过这里，自己又是个路痴，怕找不到。

林嘉诚震惊之余，还是带许言诺去了三楼的休闲区，给许言诺讲了书城的布局。用两人的书包占了位置，两人位的座都坐满了，他们占的是四人座，还算显眼。

林嘉诚说：“你自己找书去吧。一会来这里会合就行。”

许言诺点点头，应下了。

林嘉诚走了，许言诺在座位上坐下。

他有一定的社恐，书城人很多，他不会一个人去乱逛。

有人扣了扣桌子，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声：“你好啊，这边有人坐吗？”

许言诺抬头看她，是个高挑的女生，扎着清爽的马尾。

是老朋友了，以前军家大院里的一个姐姐。许言诺笑笑：“望舒姐啊，一起坐呗。”

纪望舒坐下，轻轻弯了弯嘴角，说：“大老远就看到你了，你不是不喜欢往外逛吗？怎么，感觉无聊想和朋友出来体验一下生活了？”

“不是，”许言诺答，“同学叫我出来的，他挑书去了。”

“哦，同学，不算朋友——你就这么干等着？不点点儿吃的喝的？”

许言诺一脸不可置信，书城不是看书的吗？他来的应该不是咖啡厅……吧。

纪望舒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原始社会刚刚进化，跟不上时代了，摇了摇头，放下书，去了吧台。

纪望舒还没回来，林嘉诚先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回来了。

林嘉诚瞟了眼纪望舒留下的书——在许言诺现在坐的位置的对面，从摆放方向看也不是许言诺放的，就问：“有人来过？”

“我一个朋友，看见我就来打了个招呼。现在去买吃的了。”许言诺看了看他们占的四人座，说：“你要不坐我旁边？”

林嘉诚还能怎么办，把他自己的包换了个地，和许言诺并排坐。

不一会，纪望舒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三杯饮料，和一些薯条，鸡米花。

她看到林嘉诚也在，就对他说：“你好，小朋友。许言诺和我说是跟同学一起出来玩儿的，就是你吧！我是他的姐姐。小许也没说你爱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些。要是不合胃口可以说，我再去买，别客气。”

“昂，嗯，谢谢，不用了，好的。”林嘉诚回复。

纪望舒惊讶林嘉诚的心细程度，她的每句话竟然都能得到回复，同时对许言诺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欣慰。

许言诺之前没什么交朋友的经历，她还怕他遇人不淑。现在看来，倒是她多管闲事了。

现在，她也该告辞了。人小朋友一起出来玩，总不希望遇到家长。

家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直在以许言诺的家长自居，或许是从许言诺叫她帮忙去开家长会吗？又或者是更早，他小时候被欺负来找自己诉说委屈开始？

纪望舒一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那杯柠檬水，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小许一会帮我把书还下。小朋友再见！”说着，纪望舒就站起身要走了。

林嘉诚想起来送送纪望舒，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那个立场，遂说了句“姐姐再见”便罢。

纪望舒一走氛围轻松不少，两个人在那边坐了两三个小时，许言诺写完了他近半的作业，林嘉诚的书是他之前看过的，所以他看完了。

他们各自收拾东西，许言诺犯了难，他不知道凌望舒的书是哪里拿的，也不知道还到哪里。

还是林嘉诚告诉他：“走吧，会有服务员过来收的。”

许言诺有点犹豫：“会吗？”

林嘉诚无可奈何：“你看，你那个姐姐的杯子不是已经被收走了吗？”

许言诺顺看林嘉诚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凌望舒的杯子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走了，于是说：“好吧，走吧。”

书城离他们的公寓楼不是很远，他们是步行回家的。路过公园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打篮球，也穿着他们的校服，看来是同校的人。完完全全的碾压局，看了一会就要走。

转过头没走两步，一颗篮球飞了过来，砸中了许言诺的肩膀。

许言诺当即向前扑了两步，然后跪倒在地。打球的人过来道歉，许言诺说没事让对方走了。

对方不放心，和林嘉诚一起扶起许言诺。看他貌似真的没事，捡了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许言诺迈了几步就受不了蹲下了，林嘉诚卷起他的裤脚，膝盖上破了皮，脚腕也肿了。

林嘉诚叫许言诺等等，自己跑了。

许言诺坐在地上，看着林嘉诚跑远。他好想说跟林嘉诚说，你别走，我不疼了，你陪陪我就好。但是人已经没影了。

许言诺在原地坐了一会，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脚腕上的痛感已经没那么强烈了，但是林嘉诚还没有回来。他只得自己撑着地站起来，挪到了球场旁的休息椅上坐下，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林嘉诚一回来他就可以看见。

在等林嘉诚的时候，那个打篮球的男孩子带着他的小伙伴来过，他说：“我看你在这里呆了好久了，真的没事吗？”

许言诺笑笑：“真没事。”

“林哥去哪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那个小伙伴问。

许言诺意识到他问的是林嘉诚以后说：“他去给我买药了吧。认识？”

小伙伴挠挠头，说：“我叫梁自恒，跟你们一个班的。”

一个班的？这个城市这么小的吗。

许言诺手指都纠结在了一起，对方又道了声抱歉离开了。

在许言诺想问候一下林家祖宗十八代的时候，林嘉诚拎着一袋子药回来了。

林嘉诚没看见人，焦灼地原地转了几圈。

“嘿，我在这儿呢。”许言诺叫了一声那只无头苍蝇。

林.无头苍蝇.嘉诚带着一身汗味跑过来：“抱歉，这附近我也不是太熟，找了好久的药店。”

许言诺憋屈，他打了很久的腹稿，想到了林嘉诚回来大概会说点什么，自己该怎么应对，怎么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真正面对他这个人的时候许言诺除了说一声“哦”表示知道了以外，什么都无法述诸于口。

林嘉诚蹲下来，拿着云南白药气雾剂帮许言诺处理伤处。

那动作一看就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但应该还是去了解过用法，至少还知道喷了药之后要搓搓手之后再揉。

许言诺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药瓶从林嘉诚手里拿过来放到一边，然后用力搓了搓手，再给自己按揉脚踝，给林嘉诚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很快，许言诺脚踝的瘀血散开。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跳了两下，又转了转踝关节，觉得没事了。

许言诺把药收拾好，装进自己的书包，然后对林嘉诚说：“好了，小少爷。回家了，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林嘉诚收回了想帮许言诺拿书包的手。其实，他问过药店里的医士，医士说把瘀血揉开会很疼，所以他动作尽量放轻，倒是没想到许言诺生得娇娇弱弱的，对自己挺狠。

到底是个军人的孩子，倒是自己小看他了，许言诺的独立远超他的想象。

果然，没人疼的小朋友早当家。

电梯间里，他们照旧一个按⑦，一个按⑩。许言诺嘴唇开合几次，终归没说什么。

许言诺到了家，翻翻找找也没找到现钱，于是捞过手机去了十楼，人情债，他还不起。其它的债能还的他不想欠任何人。

许言诺敲门，过来开门的是林嘉诚的爸爸。

“叔，叔叔你好。我是林嘉诚的同学，来找他的。”许言诺有些拘谨。

倒是林父很爽朗，把许言诺引进客厅：“阿诚同学啊，他在房间里呢，诺，就那间，你自己去找他吧。”

“好的叔叔，要换鞋吗？”许言诺顺着林父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回头问。

“不用，你直接去吧。”林父说。

在林嘉诚房间门口站定，许言诺敲敲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就是拧门把手的声音。门开了，林嘉诚错愕，短短三四天工夫，这已经是许言诺第二次来他家了。

林嘉诚关上门，问许言诺：“怎么了？”

“就是今天的药多少钱，我给你。”

“没事，又没有多少钱。指不定还没你之前送的零食贵。”林嘉诚笑着说。

“我不喜欢欠别人。”许言诺说的无情又直接。

“行吧，30块。”林嘉诚随口报了个数，他一向是不太在意这些的，也没想到许言诺会巴巴找过来给钱。

“我没有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许言诺问。

林嘉诚从书桌上拿起手机：“微信吧，支付宝提现还要手续费。”

许言诺说：“我扫你吧。”

“行。”林嘉诚调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许言诺扫了，发现并不是收款码，而是好友验证。

他也没说什么，加了林嘉诚的好友，把三十块钱转了过去。直到林嘉诚收款的提示发过来，才放下手机，起身想走。

林嘉诚叫住了他：“就走了？来都来了，不再坐坐吗？”

许言诺顿住了脚步，留了下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家里也怪冷清的。

结果就是林嘉诚从自己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给许言诺，然后自己开始写作业。

正正好和下午在书城的情况相反。

最后，林父林母邀请许言诺留下吃饭。许言诺还是借口家里有事，在答应林家爸妈一定会多来以后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