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花

林嘉诚看到花很惊讶，尤其还是玫瑰，虽然家里从来不缺鲜花——爸爸时不时会买花送给妈妈，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男孩子收到花也一样会很惊喜的。

是毛线织的玫瑰，但跟许言诺摆在客厅的那几朵花不太一样，颜色更鲜艳，走线更特别，做工更细致，是那种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不一样。

林嘉诚明知故问：“是玫瑰吗？毛线勾的？”

许言诺给了肯定的回答。

林嘉诚故作困惑的样子，说：“为什么送我玫瑰啊？是不是对我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意思，让我猜猜？”

许言诺说：“不是，只是因为织玫瑰最简单而已。”

“哦。”林嘉诚的音量低了下去，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可能？当我瞎的吗？这几支比你摆在客厅那几支精致太多了，好吧？”

许言诺说：“不是，你语气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挺失望的。

要不然你也可以当我没说过这话的，你大可以往你喜欢的那个意思去理解。”

“可是你已经说了诶。”林嘉诚说，“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怎么能当没说过，发生过呢？那算不算自欺欺人呢？”

许言诺沉吟了一会，说：“这怎么会不算自欺欺人呢？但如果自欺欺人可以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愉快一点，那自欺欺人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就像那些诗人，总是在歌颂那不切实际的乌托邦，那些看起来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实那么残酷，乌托邦至少可以是人们心里的一块净土，一缕阳光。

白日梦还是要做一做的，不然人迟早被现实里的各种各样的不如意逼到神经衰弱，逼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举个例子，西欧的空想社会主义，空想社会的确是空想，不切实际，但是你依旧得肯定它的价值，因为它十人们对公平正义的不懈追求。”

林嘉诚说：“可现实终归不是理想的乌托邦，要是一直自欺欺人，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而忘乎所以，那样的人即使他在梦里很开心，在现实社会里会过的很苦。”

许言诺低低的笑了，说：“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要分个是非对错，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造就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人心里的那杆称自然就会偏向不同的答案。”

“或许，我得承认你这话说的对。”林嘉诚说着把话题拐回了花上，“你就单这几支花吗？我看花店的花都是有包装的。”

许言诺说：“你现在是在花店，对吧？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啊！”

林嘉诚看了看手里的花，说：“我不是在花店，但是这么好看的花怎么能没有包装呢？这算不算是对它的不尊重。”

许言诺看着林嘉诚对那几朵花来回摸了又摸，看到别人对自己做的东西表现出那么显而易见的喜欢和爱惜，手工人表示很欣慰。

当即，许言诺决定给林嘉诚加个包装。

许言诺接过林嘉诚手里的花，说：“花盆泥我没有，就只给你包一层雪梨纸好了，你肯定不会介意的。”

许言诺用的是肯定句。

虽然不知道雪梨纸是什么，林嘉诚还是乖乖“嗯”了声，目送许言诺进房间，然后拿起了客厅里的几支玫瑰花。

这几支玫瑰花应该在这里放的挺久的了，毛线的颜色有些发灰，这是落了灰尘了。

“庄周梦蝶？怎么突然跟我讲这种大道理？还弄的这么深刻。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他现在又在干嘛的呢？

自己在读书也没什么时间去搞钱，又没了爸爸妈妈，他难道是在靠这些花挣钱？那这些挣钱的东西就这样送给我了？”林嘉诚想，“这家伙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老毛病，胃病，这年级轻轻的。

他爸妈生前的军官等级应该不低吧？学校都会给他开后门，允许他去吃教师食堂。

他以后会考军校吗？会去继承他爸妈的衣钵吗？也挺好的，至少有目标了，不像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要是他真的考军校，我家杨女士会不会答应我跟着他去考军校呢？

她应该会怕我累，怕我受伤吧。

要不要暗示她一下我要考军校的想法，要是我态度强硬的要考军校，她应该也不会太反对吧。”

林嘉诚心里还在瞎想的时候，许言诺出来了，那几支玫瑰上不仅包了雪梨纸，还加了一层玻璃纸。

玻璃纸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像此时林嘉诚的心，闪出了辉光。

林嘉诚把花接过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摆弄了一下花朵，又夸赞道：“好精致啊，花也是你自己勾的吗？”

许言诺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林嘉诚接着说：“这束就送给我了，那我能不能再请你帮忙做一束，过两天我妈妈生日，正好我最近在愁送她什么东西，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许言诺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答应下来了。

林嘉诚表示，妈妈下周二生日，只要在这之前弄好就行，花的颜色什么的没要求，但是要包装，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在他坚持不用父母的抚恤金的情况下，生活的确一直过的紧巴巴的。

他考虑过去住校，但是他好像确实接受不了还要处理的寝室关系，他现在不是很能接受跟陌生人距离太近。

林嘉诚抱着花回了家。

在电梯上，林嘉诚又遇到了上次那个五楼的邻居，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在七楼下的电梯。

许言诺的楼层。

林嘉诚感到有些奇怪，就顺嘴问了一句：“你不是五楼的吗？怎么跑七楼来了。”

那个男人顿了一下，好像没料到林嘉诚会有这么一问，说：“我不住这，来找我朋友的，上次跑错了。”

林嘉诚笑了一下，说：“那这次你应该又跑错了，我们这里一梯一户的，这个电梯是我朋友家。”

男人笑得爽朗：“好的，我知道了，反正大不了拐个弯，这电梯又不是直接连人家家里的，谢谢你啊。”

林嘉诚目送男人下了电梯，没在说话。

电梯到十楼，林嘉诚进了家门。

林母看到林嘉诚和他手里的花还顺口调侃了句：“呦，今天这么有闲情雅致，还买花了。”

林嘉诚一脸骄傲的说：“不是买的，别人送我的。”

林母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问：“还能有人送你花？谁送的呀？这一脸傲娇的，拿来给我看看好不好看。”

林嘉诚把花拿过去给林母看：“好看吧？他说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也送一束。”

林母在摆弄那几朵花，闻言抬头看着林嘉诚，说：“他知道我生日，我认识他吗？”

林嘉诚回答：“认识，生日是我说的。”

林母好奇：“是谁啊？”

“就楼下那个，我的新同学。”林嘉诚说。

林母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一个男孩子还会这个？我都不会，我之前还想跟我妈学来着。”

随即又反应过来道：“不好意思，是我固有思维了。”

林嘉诚简单“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林母好整以暇的问道：“那你打算给我送什么？”

林嘉诚正色说：“杨女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能问，要不然惊喜感可就没有了。”

“还弄的挺神秘。”林母又嘱咐道，“人家孩子挺难的，能帮的你就多帮着一点啊。”

林嘉诚笑着说：“知道了，妈妈。”就带着自己的玫瑰花们回了房间。

林嘉诚把玫瑰们安置在了房间角落里，放下书包，出去吃夜宵。

今天是一碗生煎的饺子，还是外面的一次性碗包装都。

林嘉诚夹起一只饺子放进嘴里：“今天是买的夜宵啊。”

林母头也不抬的说：“对呀，我懒得煮了今天，不好吃吗？不好吃下次不买这家了。”

“没有，挺好吃的，只是晚上吃太油的不太好，下次买饺子的话还是买蒸饺或者汤饺吧。”林嘉诚说。

林母“切”了声，说：“就你事儿多。”

而后又跟了句：“知道了。”

吃完夜宵的林嘉诚把垃圾丢进垃圾桶，走进房间，蹲在那几朵花面前，盯着它们看。

“可以……按照我心里想的意思吗？”林嘉诚这样想着，还伸出手轻抚最中间那朵红玫瑰，“你知道我的想法吗，许言诺？就敢说这种话。庄周梦蝶？只怕我的想法会吓到你的啊，许言诺，许言诺你要是个女孩儿那该有多好，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有那么多顾忌了，那我是不是就能够正大光明的追求你了。”

许言诺，你为什么不能是个女孩儿……

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儿……

这天林嘉诚在那束花前蹲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些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束毛线花的样子已经刻进了林嘉诚的脑子里。

只是最后，他把花束锁在了衣橱顶上的柜子里。

也不知道打的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还是要珍藏起来的意思，也或许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