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自习课下课铃一打，同学们立时扔下笔冲向食堂，真真像饿了一周的狼，眼睛都冒着碧绿的光。

只有许言诺慢慢起身，看到坐在前排的林嘉诚还在座位上。就好奇的上前问：“你不去吃饭吗？”

林嘉诚说：“哦，这个点去的话肯定要排好长的队，浪费时间。还不如过一会儿再去。”

“那过一会儿，食堂不就没菜了吗？”

“没事，我不挑食。”林嘉诚说得轻巧。

许言诺就当报答他上次领着自己去吃饭，上前拽他：“吃饭去，不用排队。”

林嘉诚想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没反抗许言诺的好意，顺着力道站起来，跟着走了。

虽然任就不是很相信去吃饭可以不用排队。

在快到学生食堂的时候，许言诺拐了一个弯，走向旁边的教师食堂。

但是林嘉诚一把拽住了许言诺的袖子：“那是教师食堂，我们去不好吧。”

许言诺示意林嘉诚看教师食堂门口，又一对走进门的师生：“人家都能去，为什么我们不行？”

“那人家有老师带着呀，要么就是教师子女。

我们怎么好随便进去的？”

许言诺笑地神秘，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教师子女呢？”

许言诺手腕反转，反抓住林嘉诚，向教师食堂走过去。

林嘉诚愣住，等反应过来，已经拿着饭坐到了角落里的座位上。

他拿着筷子不知所措：“你真的是教师子女？”

“坐都坐下了，不会有人来赶我们的，放心吧。”许言诺打包票。

林嘉诚没有得到答案，不好再多问。

又是第一次在教师食堂吃饭，难免心慌。就算许言诺真的是教师子女，他又不是，这真的没问题吗？

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然后放下筷子，才发现许言诺根本没吃多少，而是一直在看他。

他的耳朵爬上了红，尬的。

他生怕下一秒对方会蹦出一句：你多久没吃饭了？

那他真的可以找根地缝钻下去避避风头了。

“你为什么做什么都好像很赶的样子，作业要用下课时间提前写完，吃饭也吃这么快。”许言诺支着头问。

林嘉诚没有说话，因为他吃得有点超负荷，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下一秒就能呕出来。

许言诺见林嘉诚一脸的苦瓜色，就起身去倒饭，放餐盘。

林嘉诚见状，也放了餐盘。

两人一回到教室，还是空无一人。

林嘉诚从座位里翻岀纸巾，直接拿着整包冲向卫生间。

不行了，忍不住了，他真的要吐了。

许言诺看着林嘉诚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架势，摇了摇头。

原来是人有三急啊，还以为林嘉诚吃饭那么快是有什么别的事要忙，还反思了一下就这么硬拉着人去吃饭会不会不好。

算了，债务清完，也不会有下次了。

他吃了药，踱到露天走廊上，倚靠着扶栏。

晚霞把天空烘成了桃红色，许言诺站在那里，俯瞰那一树桂花。

林嘉诚胃里本就翻江倒海，又有厕所里氨气的加持，“哇”地吐了个天昏地暗。

等他清洗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君子温如玉的美景。

身体里的燥气一下平覆了不少，抱怨的话也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许言诺平时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在夕阳的映衬之下，眼角眉梢都像是洇上了粉红，多了几分温和妩媚。

林嘉诚走上前，在许言诺身边站定，手松松握在一起，搭在扶栏上。

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就在这晚霞之下，自成一景。

连一向爱吵闹的江挽枫回来，也在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教室里又变成开了锅的粥，杂乱，沸腾。

“行了，该回去了，要上课了。”许言诺拿手肘杵了杵林嘉诚。

林嘉诚已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插进了口袋，微微向前倾身抵着栏杆。

他站直了身体，转身走到班级门口，教室里刹那间鸦雀无声，几秒之后，又恢复喧闹。

等两人都落座，铃声掐着点响起。

虽然最后一节课已经见识过了，许言诺还是对下课的时候能那么疯的班级，上自习课纪律很棒而感到惊奇。

该玩的时候能好好玩，该学的时候也能够认真学。

也难怪年段前十名这个班能占八个。

晚一晚二下课，同学们自动把写完的作业交到排头。

当然，也有人在忙着对答案或者是抄一点没来得及写完的题。

晚三基本就是自由支配时间，有人在另做题，背书；也有人是在练字，看闲书，还有的偷偷带上耳机开始玩手机，甚至还有几个同学直接开始蒙头睡觉。

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放学铃响前的半分钟，大家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盖笔帽，收文具的声音不绝于耳。下课铃一响就可以提起书包走人。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娴熟，那么的自然，好像已经重复演练过上万遍一样。所有人都十分熟悉其中流程，安静，整齐，快速。

只有许言诺不一样，即使对校规很熟悉，但是班主任不一样，带班风格还是会有所不同。

他之前的班主任都喜欢在晚三下课之前几分钟来教室里逗留个三两分钟，来对一天做出总结。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在下课半分钟之前顶风作案。

但是庄梦蝶在晚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从窗口走过，自顾自下班了。

所以同学们也都是铃声一响就自动走人的。

但是出于一种从众心理，许言诺也在下课之前收拾好了东西。铃声响了以后，许言诺习惯性的把手中的东西放进笔筒。

却发现他只是抓了一手空气，许言诺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把书包甩到背上，起身走出教室。

许言诺意外发现林嘉诚跟他是顺路的。因为他看林嘉诚始终走在他的前面几步之遥的位置。他也没有上前问，就这样跟着林嘉诚走了一路。

到小区门口，林嘉诚突然停住了步伐：“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呀？玩跟踪？

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不应该啊。”

许言诺没注意直接一头撞在了林嘉诚的背上“谁跟踪你了？我回家。”

“那你干嘛一直走我的后面？”

“我跟你很熟吗？回家都要肩并肩的？”许言诺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

“哦。”林嘉诚接受了许言诺的解释。

但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们两个居然走到了同一座建筑的楼下。

他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怎么？这么巧，你也住5单元。”林嘉诚阴阳怪气的说。

“不可以啊，整个5单元都被你家买下来了？”虽然许言诺也暗暗惊诧怎么能这么巧，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和林嘉诚呛声。

两个人一同走进了电梯间，林嘉诚说：“你先按楼层。”

许言诺没有说什么，在按下了⑦的按钮，后退一步示意林嘉诚。

林嘉诚上前一步，按了⑩，又按了关门键。

电梯开始运行，两人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

电梯停了下来，“七搂，到了。”一道机械女声传出，许言诺抬脚迈了出去。

电梯门许言诺背后缓缓关闭，许言诺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

打开灯，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许言诺第一时间打开电视，不为了看，而是为了增加一点人的声音。然后换好鞋，去厨房打算给自己做一点夜宵吃吃。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响起了门铃。许言诺顿了一下才去开门，只见林嘉诚手里拿一个保温盒，还背着书包，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把手中的盒子塞进许言诺的手里，转身就要走。

“喂，你这……几个意思？”许言诺倚靠着门框，手指点了点那个盒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我妈说，她最近听说七楼的那个小男孩儿，刚刚搬过来，让送点东西去慰问一下。

我刚出电梯就被她逮了劳动力，都来不及把书包放下，真是。”林嘉诚没有回头，抱怨完之后就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许言诺站在门口，看着电梯门一点一点在他面前合上。

良久，他叹了口气，也关上了门。

许言诺来到客厅，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些蒸好的饺子，还有切好的水果，还十分贴心的放了酱油醋和两根小叉子。

许言诺把东西都吃干净了，把食盒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打算去把它还了。

走到门口，又突觉应该带点什么东西作为回礼，就随手把饭盒放在了鞋架上。

逛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可以送的出手的东西，他平时一个人住，又不喜欢麻烦，家里一直都没有多余的东西。

许言诺懊恼地抓抓头发。

要不，也送吃的吧？

许言诺去了楼下超市，挑了一些印象里的大众零食，辣条，薯片。

许言诺结了账以后直奔十楼，他按了门铃，等着。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门缓缓打开了。林嘉诚的身影逐渐完整。

“怎么了？”林嘉诚问。

“我是来还饭盒的，顺手给你拿了点零食。”

林嘉诚接过许言诺手中的购物袋看了看，一张发票静静躺在里面。

林嘉诚没有拆穿他，但是他也没有看到饭盒。

于是他就顺嘴问了一句：“饭盒呢？”

许言诺一脸茫然，后猛一拍脑袋，完了，忘记拿了。

“我忘了。”许言诺也不等林嘉诚反应，就想转身逃了，真是太尴尬了。

“诚诚，你吃饱了吗？都说了可以再给你同学做一份，你非要把你那份给人家分。”林嘉诚的妈妈藏在影壁里说。

“不用麻烦了，我晚饭吃的有点多。”林嘉诚回。

“噢，行吧。”

今天晚上许言诺一直在看着他吃饭，自己都没吃几口，晚上应该要饿的吧。

许言诺走了，林嘉诚拎着零食走进客厅。

“谁啊？聊这么久。”林母问。

“就你今天说的那个七楼的军人家孩子，他给我们拿了点零食当做回礼。”

林母看一眼林嘉诚拿进来的袋子，急忙道：“你收了？你怎么好收的呢？人家孩子本来就挺不容易的了。”

“我呢，是以邻居的名义给了人家送的夜宵，现在人家以邻居的名义给咱回点礼，你要是不收你的话你叫人家怎么想？无功不受禄啊，妈。”林嘉诚有些无奈。

“那行吧，你记得在学校多照顾人家一点啊。”林母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林嘉诚说着回了房间。

结果是，林嘉诚自己半夜起来给自己泡了包泡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