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胃药

今天晚上吃的有点撑了，许言诺没有再吃抑郁药的打算。

反正死不了。

晚一时间过了一半，许言诺的胃就开始一阵一阵的痉挛。

他一手捂了胃部，趴到了桌子上，额头沁出丝丝密密的汗，再被衣袖吸收，洇湿了一片。

下课铃一响，许言诺就站起身去教室外吹风，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样。他早习惯了有事自己扛。

夜间的冷风一吹倒是让他清醒不少，痛感也变得更加清晰，脸色越发苍白。

他感觉可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是林嘉诚。

“站这儿干什么，大晚上的总没什么风景好看了吧。”

许言诺短促的“嗯”了声。

林嘉诚发觉有一丝不对，转过头去看他，发现许言诺的脸色显示不正常的苍白。

“怎么了，你？”林嘉诚的语气又气又急，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

“没什么，可能有东西没煮熟就吃了，有点难受。”许言诺才不会告诉林嘉诚真正原因，多丢人啊。

“那你在这等等吧。”林嘉诚说着转身下楼了。

等等？等什么？许言诺不解，人已经走了，他也没法再问。“算了，就等等吧。”许言诺对自己说。

上课铃响起，除了许言诺以外的人都急匆匆地回教室。庄晓梦出来视察一下，看见许言诺还一个人站在走廊上，上前问道：“上课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面？”许言诺只说自己有点犯困，站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

庄晓梦点头表示知晓，说：“那吹一会儿就得了，早点回去，外面怪冷的，别给自己吹感冒了。”许言诺说好。庄晓梦在教室门口转了一圈就回了办公室。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林嘉诚急匆匆地从楼梯间跑上来，手里拎个塑料袋。他见到许言诺还在门口等他，语气略有些严肃的说：“在这里干什么？快进去。不冷吗？”

许言诺心想，不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吗？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笑笑：“在等你。”

林嘉诚本来想教训他一下，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可许言诺短短三个字，就让林嘉诚说不出什么重话来了。

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塞到许言诺手里，恨声恨气地说：“去了趟医务室，给你带了点东西，你看着吃点吧。真是矫情。”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红一篮两张纸，“我向医生要了假条，你要实在不舒服就回家去躺躺吧。出门的时候记得把蓝的交给保安，红的你自己留着就行。”

许言诺突然觉得手里轻飘飘的两张纸重达千钧。

“谢谢啊！”许言诺说，他不善言辞，此情此景，除此之外他无话可讲。

林嘉诚无所谓的摆摆手：“嗐，多大点事儿。我们回去吧？”

许言诺用力点头，两人从后门溜进教室，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按照许言诺的性子，这种程度的胃疼他肯定是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收到关心的他今天就是要矫情！

许言诺理了理东西，从后门偷偷溜了。林嘉诚看见许言诺从窗口走过的身影，低头笑了，然后从桌肚里拿出一盒牛奶，吸了一大口。

晚二一下课，林嘉诚就去了办公室，告诉庄晓梦许言诺请假的事，把那张黄色的请假条给了庄晓梦。庄晓梦想到自己方才看到许言诺一个人站在门口，身形略显单薄的样子，就收下了那张假条。

许言诺回家的路上去了趟药店，药得吃，但也不能乱吃。林嘉诚给的抗生素对他并没什么作用，他小时候体质差经常感冒，自己又不知道该吃什么药……后来，身体对抗生素有了免疫作用。

他买了消食片和咀嚼片，许言诺吃了以后，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有个小药箱的。

他翻箱倒柜的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尘封已久的白色小箱子。

许言诺拍了拍上边的灰，随手翻了翻，里面的药品整齐摆放着，除了酒精绷带什么的，大多已经过了保质期。“幸好去了趟药店”，许言诺想。

他把过期的整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实在没那个勤奋劲再下楼去丢了。

他在地上坐久了，甫一站起来就晕，自己拍了拍脑袋，回房间里躺着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猛的睁开眼睛，摸索着手机。手机屏幕亮起，刺得他眯起了眼。许言诺撑着在手机上订了个闹钟，又丢开手机沉沉睡了过去。

放学，林嘉诚在电梯里习惯性多按了个⑦。他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想按取消的手。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有许言诺在身边了？明明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晚自习不在都没人发现。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存在感就这么强了？

林嘉诚想不明白。

“七楼，到了！”机械女声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嘉诚没有动，只是看着许言诺家紧闭的门，想象着许言诺在干什么：既然在难受应该已经睡了吧。

林嘉诚看着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又自己慢慢关上，带着他去十楼。

许言诺已经去过他家两次了，礼尚往来，他也要找机会去许言诺家看看。

凌晨四点，许言诺是被闹钟吵醒的，他闭着眼摸手机，想把它扔出去。又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所剩作业需要的时间，把闹钟改到了半小时之后，扔开了手机。许言诺睡不着了，心里知道铃声会在半小时后响起，心里总吊着一口气。

四点三十分，闹钟又执行起了叫醒主人的任务，即使许言诺有心里准备，还是被吓的一激灵。许言诺关掉闹钟，揉揉惺忪的眼睛，认命起身，打开书包，拿出作业开始写。

五点三十分，他想休息一会，拉开了窗帘，窗外霓虹灯闪烁。他本来……是想看星星的，原来军家大院晚上的星星可热闹了……

五点三十二，他失了兴致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作业。

五点五十分，他平时的起床铃响了，许言诺看着最后还剩一点的试卷，打开了搜题软件。暗自懊恼自己的贪睡。

六点二十分，他把所有赶完的作业装进书包，去洗脸刷牙换衣服。

六点三十五，已经没有时间在给他做早餐了，他抄起了书包急匆匆地下楼。

他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在等林母开车过来的林嘉诚，林嘉诚邀请他一起去学校，“反正本来就是要去的，多你一个不多，一起吧？”

许言诺同意了，坐上了林母的车。

许言诺有些拘谨，还是林母主动搭话：“你好啊小朋友，是上次来找过嘉诚的同学吧，是一个班的吗？”

许言诺手足无措，诺诺应是。林母知道林嘉诚喜欢表，误以为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会喜欢的东西，就和许言诺聊起了表。

许言诺不懂表，就安安静静的当了一个听客，几分钟后，林母敏感的意识到许言诺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悻悻的闭上了嘴。

到了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林母把俩小的放下，许言诺径直去了学校对面的早餐店，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向学校走。

林嘉诚拉住了他，“诶，学校不让带早饭进校的，你先吃完再进去。”

“哦。”许言诺咬着包子含含糊糊的发了个音。吃完东西冲到校门口，在楼梯间的时候铃声响起，两人反而慢了下来，反正已经迟到了，一分钟两分钟也没什么大区别，早读没有老师管，校门口没因迟到扣分就行。毕竟校门口扣了分，会加倍扣在自己的个人积分上。初积分八十，期末高于九十会有奖励，低于七十要劳改，就刷地板。

俩人喘了两口气，慢悠悠往上晃。

到了教室，果然没有老师看管，同学们也只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晨读，见怪不怪。

由于马晋鹏晨读更看重质量，布置的向来任务不重，踩点到的人很多，踩差一点的也不少。

许言诺在书包里掏出语文书的时候，江挽枫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弄出的动静有点大，引发众多不满。江挽枫哈哈赔笑，说自己记错了，还以为今天是老何的早读。

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良好美德，众人没和他个“阿Q”一般见识。

今天早读的内容是预习《荷花淀》，孟见闻只要求标上自然段，然后通读两遍，心里有个故事梗概就行。

许言诺先标上了自然段，然后快速阅读，留个初步映象，同时注意课文之下的一些注解，和课文最后的“学习提示”了解一下作者的写作背景和作者本人经历。

再细读一遍，在旁边用黑笔标注一下自己阅读时的所思所想，有些只是一两个字，有些是长篇大论，有些是不明白的问题，更有甚者只是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这样一套下来，即使还没上过课，整篇文章的考点也能掌握个七七八八。

许言诺看书的速度很快，但早自习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是不太够许言诺用的，所幸第一节就是语文课，他可以用下课时间继续看。

许言诺嫌社交麻烦，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导致他回来了快三个星期，九班的同学也没多少和他说过话。

他好像从来就不属于这里，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归属地。许言诺一个人就自成一个世界。

林嘉诚看着许言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升起了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他晃了晃脑袋，自嘲的笑了笑。把那股感觉赶跑了。

林嘉诚讨厌这种不收控的感觉，自己回过头，刷数学题，数学可以让他静心，仅作放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