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病发

林嘉诚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

一方面想着要给许言诺一个教训，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事硬是要别人担惊受怕整整两天。

另一方面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分了，许言诺在学校本来就没几个说的上话的人，连一项自来熟的江挽枫都没和他有多少交集。

自己这属于校园冷暴力的范畴了……吧……

“算了，反正是许言诺有错在先！”林嘉诚闷闷地想。

墙壁上挂了时钟，指针慢慢摩挲过表盘，慢慢指向了3点。

许言诺忽的醒了，猛的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种感觉，很像物理课上做实验，逐渐将一个容器抽成真空，比较羽毛和铁球哪个会先落地。

而许言诺现在，就是那根羽毛，炸开了细绒。

呼吸都尽是疼。

仔细看，许言诺坐着的那一块儿的被子都被冷汗洇湿了——颜色比周边的深了些许。

许久，许言诺起了身，有两粒汗珠被带着从他下巴上滑落，摔碎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许言诺也摔在了地上，他连站立的力气都被一齐抽走了。

在地上坐了几分钟，许言诺又撑起来坐回了床上。

自己去洗澡对现在的他而言都是危险的。

难受就难受点吧，算了。

明天再说吧。

他躺回床上，静待天明。

第二天，许言诺请了病假。

林嘉诚则起了个大早。

林母看着早起的林嘉诚，还以为是见了鬼了。

“不好吗？”林嘉诚问。

“不好，”林母回答：“你早起了，我得起更早给你做早饭啊，耽误我睡美容觉！

要不以后你自己买早饭吃吧，每周多给你一百，我起不来啊。

我现在没得现金，你今天自己出钱，我补觉去了。”

林嘉诚摇头，说的好像平时他晚起的时候，他尊敬的母亲大人能爬的起来给自己做早餐一样。最后只能归结于亲生的。

林嘉诚下了楼，出了单元门，在单元门和小区门之间摆了个正在走路的poss，时不时回头往门里看看。

他在等许言诺一起去学校。

保持同一个姿势近二十分钟，林嘉诚脚有点麻了，蹲下缓缓，心里隐隐担忧许言诺是不是已经到学校里了。

直到林嘉诚被去上班的邻居看见：“小林啊，你还在这干什么，你还有四五分钟就要迟到了吧，要不然，我送你吧。”

林嘉诚低头看了眼手表，第一反应是“完蛋，又要迟到了”。

第二反应是“许言诺不会已经学校了吧？明天要不要再早一点。”

第三反应：“要要要要。”林嘉诚连声应下。

也不知道今天林嘉诚撞了什么霉运，在五百米一个红绿灯的市区，他没碰上一个绿的。

到了学校门口，铃声勘勘响起，保安大爷看他一眼，说：“学生没个学生样，下次早点来，进去吧。”

林嘉诚上了楼，许言诺的座位上没人。

他去哪了？

今天早读英语，黑板上写了早读任务，林嘉诚没想许言诺多久，就开始背书。

不大一会，庄晓梦走进教室，把实到39人，改为了实到38人，另起一行写了“许言诺病假”。

“生病了？明明昨天看起来还好好的。算了，他下午就该来学校了吧，实在不行去晚上去看看他。”林嘉诚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林嘉诚心里一团乱麻，英语听写十五个错七个，给英语老师训了一顿。

直到徬晚，林嘉诚也没见着许言诺——他真的请了一整天的假。

徬晚，林嘉诚去了许言诺家敲门。

门开了，是纪望舒。

“你好姐姐，我是许言诺的朋友，我们书城见过的。”

林嘉诚自我介绍道。

“我记得你，”纪望舒笑了一下：“阿许在医院，我来拿点东西就走，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要上学的。”

“他怎么了？怎么还要住院？”林嘉诚急切的问。

“没什么事，就感冒了，别担心，他这两天要打点滴，省的来回跑就都请假了。他最多三天就回学校了。没事的，别担心。”纪望舒安慰林嘉诚说。

林嘉诚想去医院看看许言诺，被纪望舒拒绝了。

“你爸妈要担心的。你明天还要上课。我们阿许落了课，还希望请你帮忙补课呢，很晚了，好好休息啊。”纪望舒如是说。

林嘉诚最终还是没有去医院。

他今天还有任务，他需要把今天的笔记和错题整理好。

原本这些他都可以利用校内时间完成的，但是他今天的效率奇低。

林嘉诚把作业本上的错题剪下来，贴在活页本上，在将活页纸沿横线撕开。在另一半上写解题过程。

下次再想重刷这道题，只要将解题过程翻页，加一张纸就成。

会做了之后，也就可以把这道题打入垃圾桶，不会留下难看的纸边，怎么也撕不干净。

活页纸还可以当便利贴用，防止一些长篇大论的笔记一张便利贴记不下，层层叠叠的让人心焦。活页纸配一卷双面胶，想怎么贴就怎么贴，想要多大就裁多大的。

想回家看错题啥的，也不用带一个大厚本，重的要死。直接拿那几张对应的纸就好。

一些笔记也不用自己手写，找老师要上课的PPT打印出来，打个孔就可以收为己用。当然，这是要自己会去翻笔记的人才适用的方法。要是写了笔记就扔一边不管了，那还是抄一遍，留有点印象的好。

林嘉诚把笔记和错题整理完，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嗯，睡觉。

林嘉诚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又起迟了，火急火燎的赶往学校。

林母摇着头，她就知道她儿子的早起，坚持不了几天。

没有迟到，但是也没吃上早饭。

林嘉诚从江挽枫杀人的目光里，抢走了他一个包子。

然后一边啃着包子，一遍走向学校的小卖部，买了饼干，香肠和牛奶。

回到教室，还了江挽枫一根香肠。

面对江挽枫“我就知道冬冬你最好了”的奉承，林嘉诚嗤笑一声以作回应。

江挽枫忽然说：“冬冬，你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啊，不是矮冬瓜了，是不是就不好叫你冬冬了。”

说着，还站起来，拉着林嘉诚比了比身高。

一旁的梁自恒看着，说：“好像是高了点。”

林嘉诚应了声“嗯”，又调笑着江挽枫：“那你要叫我什么？不好听我不认啊。”

江挽枫状似苦恼的想了想：“还是叫冬冬吧，我叫习惯了。”

林嘉诚也不恼，装作遗憾的摇头：“可惜了，我还以为我终于能摆脱这个称呼了。”

几个人都笑了。

林嘉诚问：“那你坐在我后面会看不清黑板吗？要不要调个座位。”

江挽枫说：“那到也……”不必两个字被江挽枫咽了回去——林嘉诚已经拿着下节课要用的书放到了许言诺的位置上。

吃完早餐的林嘉诚看着手上的油污，小心的往抽屉里摸了摸。林嘉诚从他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空的塑料壳——没有餐巾纸了。

林嘉诚看了看四周，还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而后在衣服上随意的擦了擦，在后腰的地方留下了两个湿手印。

又是一上午的课。

中午，林嘉诚拒绝了江挽枫共进午餐的提议。

他一点也不想跑步进食堂，饿狼一样，还容易撞到人，上次就有个冤种把自己腿摔折了。

他吃饭又不挑，要是食堂去晚了，小超市买桶方便面也能凑合。

晚自习，林嘉诚找了庄晓梦，说自己想要坐最后一排。

庄晓梦象征性的问了句能不能看清黑板，得到林嘉诚肯定的答复后就同意了。

林嘉诚之前是没有同桌的，他各类教参的数量惊人，一个座位多少显得逼仄，就找老师沟通了一下，旁边一张桌子是作为他的专用书架的。

现在是中间撤掉了两张桌子，前后排的空间拉大，自己的座位里摆一张凳子以外，基本还可以再放个收纳箱。

总之，是件同学们都乐见其成的事。

晚自习下课。

林嘉诚收拾东西比较慢，前一个走的同学留下一句：“谁最后走的谁关灯关多媒体啊”，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林嘉诚一抬头，没有看见许言诺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框上等他。

环顾四周，林嘉诚认命地走到教室最后面关灯，再去教室最前面关黑板灯，关多媒体，关饮水机电源，关窗，关空调。以确保班级不会被扣分。

晚间的城市还是亮堂堂的，各色的霓虹闪烁，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三三两两结伴同行一起嬉笑打闹，以及来学校门口卖些小吃的移动摊位也不少。

“麻糍麻糍，又香又甜”“钵仔糕，软糯香甜”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还有特意赶来维持秩序的交警，吹着口哨指挥蚂蚁一样的车辆们离开。

林嘉诚自己走着，不紧不慢的迈出一步又一步。

在大家忙着回家，忙着叫卖，忙着维纪的时候。

小区里，一只猫听到响动，不慎掉进了喷泉池里。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甩甩身上的毛，打两个响亮的喷嚏，跑走了。

它今天会钻到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还是会钻进某个忘记关窗的人家里，偷一点温暖？

林嘉诚开门进家，林母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见林嘉诚回来，顺口道：“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迟到家？我都想找你去了。

桌子上有夜宵，看着吃点，碗就放着好了，明天你爸洗，吃不完放冰箱，我睡觉去了啊。”

说完摸了摸林嘉诚的脑袋，进了房间。

林嘉诚这次倒没有因为林母又把他当小孩子摸头而感到不高兴。

一天的闷闷不乐，现在都被林母的手给轻轻松松抚去了。

今天的夜宵是一碗炒面，配上一碗紫菜汤。

林嘉诚很喜欢的搭配，他今天却没由来的想吃一口饺子。

饺子现在没法有，他只得把面吃完，去洗漱，睡觉。

这是他曾经过了好多好多年的生活，从初中到高中。

只今天一天，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原来二十一天真的足以养成一个习惯，打破曾经的所有。

何况早已不止二十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