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觉

余清愣了一下，“…啊……怎么了？”

江染歪了歪头。

“呃……”余清有些尴尬，她总不能问江染是不是同性恋吧，余清想继续结束这个话题，江染还小，并不适合聊这些。况且LES这个圈子，按照她少得过分的了解来看，发展也是异常艰难的。

“那个……我刚刚说到哪里来了…呃…”这下好了，江染打断她，她已经记不起来刚才说到哪里，又说了些什么……

江染摇摇头，“只是问你知不知道……”江染靠近她，“刚刚那个蓝毛在搭讪你…”

余清反应过来，脸突然红了，她还需要一个小孩来提醒自己了？

为了找回大人的面子，余清挺直了背，她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我当然知道了……”

江染的呼吸有些乱，她拉开距离，心底有些好笑。

“小染，笑笑多好看……”余清用双手大拇指和食指比成两个倒七字，合到一起，假装是在照相，“我拍下来了，存在我的大脑里了。”

透过余清的手势，江染看见余清的眉眼弯弯的。

江染心里猛地一颤。

她刚才笑了吗……

-

余清强烈要求今晚住在她家，一个外地人，深夜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处乱晃，这确实不安全。江染还没无情到那地步。

她只是想，明天过后，她和余清就又是陌生人了。

江染带着余清穿过一条狭窄又黑黢黢的巷子，她的家便到了。

这是一条脏乱差的街道，简陋的出租房旁边还有一个垃圾站。那里的垃圾已经很久没清理了，随着一股热风，散发出阵阵恶臭。

江染闻着刺鼻的味道，偏头看了看余清，心想着余清会不会因此离开。

这里的味道直犯恶心，让人想吐，她适应了好久才习惯，尤其被江家被赶出来。

她已经没法心平气和地忍受这样的气味……

她在黑暗中抿了抿唇，掏出钥匙开了老旧木门上的锁，磨蹭了好半天。

余清跟着进去。

屋子很小，屋顶由两扇生锈的铁棚搭起，中间用一根电线挂了老式灯泡。下面摆着一个洗得褪色的单人沙发，和一张半圆形的小桌子，再往里边是一张单人床。

余清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被江染收拾得很齐整，只是经过时间的摧残，一切都破损得太厉害，让这个家显得格外摇摇欲坠。

余清一眼望尽了江染这小小的家，染过温柔的橘光，却也感受了一点酸涩的温馨。

毕竟江染在这里住了十七年。

余清眼尖地发现进门的左边还有一个房间，只不过门是紧紧关着的。

江染没说，余清也就没问。

她看出了江染略微的不自然，心里不得不猜测江染心里的想法。

十七岁的孩子最注重什么呢，从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她显然找到了一些眉头。江染为什么不愿意和她走？无非是少年人那颗固执又自我的自尊心在作怪。

江染又是这样一个闷到极致的人，这种执拗在她身上更加展现得淋漓尽致。

余清看着这样一个吃尽生活苦难的少女，心里的怜惜又上涨了不少。

她得好好保护江染……

余清不在意地观察四周，走向那张单人沙发，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屈膝坐了下来，朝江染笑了笑：

“有点口渴，身为主人，不该给你余清姐姐倒杯水吗。”

她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

江染垂了垂眼睫，眼里有情绪起伏，不大，却足以支撑她给余清倒一杯水。

余清还真的有点口渴，接过江染递过来的玻璃瓶，喝了一大口水。

江染盯着余清喝水。

这只玻璃瓶也是她用来喝水的，她很穷又不舍得用钱，连多余的水杯都没买。余清喝水喝得太急了，嘴角淌出一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

她因为喝水微仰着头，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江染眼前，那颗晶莹的水滴也顺着脖子的弧度流到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里面。

江染的视线也像这滴水般，流畅划过，到达余清衬衣的领子后戛然而止。

那句这是我用的杯子也就彻底没说出口。

余清放下杯子，又解了两刻衬衣扣子，顺便再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用手给自己的脸侧扇风，“呼，这天可真是要热死了……”

江染盯着余清因多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来的锁骨，想起余清小时候老喜欢给她买冰糕，冰棍什么的，搞得她的肠胃很不好。

甚至后来离开余清，她也养成了在炎热的夏季，随手买一袋雪糕的习惯。

此时，她敏锐地觉察到余清应该是怕热，不然谁会天天去买冰激凌，还给她带呢……

江染搬来了一个风扇，插上插头，对着余清扇，风扇是江染家里唯一的电器，她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决，屋子连冰箱也没有。

这个风扇是七八年前，裴江女士的某位嫖客送给她的，如今也要不行了，扇叶发出吱呀吱呀的苟延残喘。

余清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仰头倒在沙发靠垫上，闭上眼睛嘟囔：“小染真体贴，你余清姐姐今天可累了……”

江染拿起玻璃杯子的手一顿，想起余清从酒店追到她家，能不累吗……

江染动了动眼皮子，“余清姐，你去床上睡吧……”

余清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艰难地坐起身子，半眯着眼睛，“小染啊，我想洗个澡。”

江染的太阳穴跳了跳：“…只有冷水。”

余清笑笑：“没关系。”

江染抿了抿唇，瞧着余清一身的职业装，最后去衣柜找了自己的短袖和短裤，“给你。”

余清挑眉，接过江染手里的衣物，心想小朋友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洗完澡，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江染看着套在余清身上有些大的T恤，意简言赅，“你睡床。”

余清看了一眼单人床，拉着江染的手，“你余清姐姐瘦，占不了多少地，咱两一起睡就好。”

余情对她笑，江染的心突然漏了一个节拍，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波澜起伏着，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便真的和余清一起睡了。

余清几乎躺下就睡着了，绵长细腻的呼吸打在耳边，温热又舒服的触感。床很小，她需要和余清紧挨着才行，手臂上的皮肤触碰到余清的，感觉到一阵凉意。

江染的心脏战栗了一下。

十岁的她当然也和十六岁的余情一起睡过，过了七年，她却找到一点当年的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什么都变了。

挠得心麻痒麻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