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规矩

“瞎说什么呢……”余清拍了一下姜晓，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姜晓一脸鄙夷，“啧啧，余清，我还不了解你……你就说说江染长得好不好看吧……”

余清还真就听了姜晓的话，转过头看江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也不说话，顿了一会，又抬手捏了一下江染的脸颊。

“小染本来就好看，这是事实嘛…就是太瘦了些，得多吃点饭。”

姜晓看着余清那股子腻歪劲，又“啧啧”两声，也不做声，心里却想，这家伙还说不是，余清经常调侃她口是心非，这死鸭子嘴硬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天知道姜晓那句话给了江染多大的震撼。

她的脸有些红，心脏的跳动打破了原有的频率，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来，偏偏余清还笑，还要捏她的脸。

她真的给余清留下了这么深的映象吗……

活了这么久，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痕迹，更没指望过自己会给别人留下些回忆。

裴江女士从小就厌恶她，就连她自己有些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好运似乎都只为了下一个江付涛接她回去的赌注，可实际上呢，她一败涂地，不过只是江付涛一时想起她这个女儿的兴起，沦为植物人江富景的替代品……

她活了十七年，也就被抛弃了十七年，无人在乎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任人践踏……

这也本该是她的命。

可余清的表情看起来多么动人，脸上轻微的触感就像和风细雨拂过，江染心中筑了十几年的围墙突然起了裂痕，如果有一台时光机，那她一定会穿回去，看看是不是像姜晓说的那样。

她也是有人喜欢，被人需要的。

江染蹭了蹭余清的手心，动作幅度很小…

还有些手续流程得到办公室去，姜晓带着两人到了办公室，朝最左边的办公桌走去。

“王老师，我把人给带来了。

这不马上高三了嘛，时间紧，课程多，任务重，得抓紧不是……我觉着先让江染去班上熟悉环境，尽快适应，也好调整状态，那些手续流程什么的跟着办就行，也不耽搁她的学习时间，您看怎么样？”

王全是30班的班主任，教物理的。姜晓是其他班的科任老师，为着江染这事，她忙了好些阵子，最后好说歹说才为江染争取了这么一个名额。姜晓事先给王全说过这事，王全也同意，只不过江染的情况有些麻烦，没有之前老师的借读同意材料证明，王全同意才能为江染兜个底。

王全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谢了顶，鼻梁上带着一副眼镜。

他看了看江染，女孩长得很出众，随即在那份借读同意书上签了字，这还得要拿给上级审核，需要时间。

“行，我会尽快拿去盖章的，等会我先带她去班上。”

“欸，谢谢王老师了！”姜晓看着王全签了字，有了保障，舒了一口气。

江染这事说小不小，若是被上面追究了，担责的也还是王全，没想想到这人平时看着闷声不响，十分严肃，人倒是挺好的。

余清临走时，握住了江染的手，叮嘱江染，“…小染，你好好学，等高考临近了，我就带你回江城考试。”

江染低头盯着余清握住自己的手，只感觉手被一阵温暖包裹，她点头，嗯了一声，又抬起头看着余清的眼睛：“谢谢余清姐。”

这句谢谢，她是发自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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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向班里介绍过江染，忙着去其他班上课，叫她自己找个位置坐。

江染一进班，就感觉这氛围不对。

她初三就辍学了，江付涛接她回去那年，也没让她去学校读书，给她安排的私人课程，请的是经济，股票，金融类的专家学者，学的也是这些东西。

江染天赋极佳，往往一个知识点只需要点一下就能理解其本质，导师教起来很轻松……她虽早就不是学生，也知道学校那一套规矩。

刚刚王全介绍她时，下面的学生没一个听他说话，王全居然也没生气，这绝对不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

要真要一个词形容，这个班就是乌烟瘴气。

30班看来并不是单纯的成绩垫底，风气也是极差的。王全还没走远，班上的人开始沸腾。

“死秃子事真多，都耽误我涂美甲了你看，这都有刷痕了……”一个女生抱怨，头发烫了大波浪卷，脸上化了很浓的妆，伸出手给她旁边的女生看。

指甲红得像是被揭了指甲盖。

旁边女生也是一脸浓妆，“你别弄了，下节课我们去做指甲吧，校门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美甲店……”

江染经过两人身旁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不禁皱了皱眉。

过道有男生堵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那个吹了几声哨子，不停打量江染。

“辉哥，这妞不错啊，也不知道艹起来爽不爽……”有人开着下流的玩笑。

被叫辉哥的男生长得很黑，左脸上还有一道结痂的疤，校服拉链全拉上，双手揣裤兜，他咂咂嘴，“是不错……”说着，就要来抓江染的手。

江染避开梁辉，眼底森寒，“滚开！”

江染从来不是什么乖乖女，从小经裴江女士的“熏陶”，对男性深恶痛绝，她十五岁辍学，流转于各个地方，不说被江付涛带回去系统学习了一年格斗，平时，她的身手也差不到哪去，此刻还忍耐着，不过是顾念余清，不想惹事罢了。

她第一次真正用刀让人见血的时候，就是十五岁那年。

她用匕首剁掉一个扬言要艹死她的小混混。

刀尖先刺进小拇指薄薄的皮肤，再一刀一刀把皮肉划开，最后再狠狠截断。

江染头次将自己脑海里画面的一角变为现实，可谓兴奋至极，她记得她还拿起了那截断掉的指骨好好地欣赏了一番。

完美无瑕的切口。

江染此刻又忍不住想那画面，和余清呆在一起的日子，她好久都没这样过了。

若是手上有一把刀，她必定把人拖到阴暗的角落，刀锋从他的疤痕落下，一寸一寸刺进皮肤……

指甲红得像血的女生见不惯他这副样子，翻了一个白眼，“装什么装……”

梁辉作为30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上边还有人罩着他，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语气也冲起来，“陪老子睡是看得起你！”说着又要来抓人。

江染紧了紧手，她胃部直泛酸水，压都压不住，在梁辉即将碰到她的手时，忍无可忍，将梁辉的胳膊直接扭了180度。

“恶心！”

江染说这话语气极轻，没有半分怒意，却让人心底发寒。

梁辉因那眼神打了一个寒颤。

江染将人甩开，人群散开，江染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唯一的空位上。

梁辉痛得哭爹骂娘，“你给我等着，我许姐可不会让你好过！”

“吵什么，谁又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