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游

归至辽城，周屿宁以舟车疲劳为由，让公主的随从者留在将军府休息几日，众人感恩戴德。

她牵着萧云纤回了东院，止步门前：“你且好生休息一日，后日我带你出去。”

“不要紧么？”萧云纤拉住她的手，战事临近，怕自己耽误她。

“莫担心，你不来，我也只需去探探几位奸细，现有方荀代劳，我恰好闲来无事。”

“那好，后日我于此处等你。”

卯时，寻到方荀，问了审问结果，先入的几人并未得到消息，后几人还需些时日，她点点头，去了书楼。

书楼已经不复当日般混乱，连桌子都搬回了凉亭，她怅然一笑，方荀还真是事无巨细。

整整一日，她将父亲生平所有战事温故一遍。父亲一生几乎毫无败绩，唯一一次却丢失了性命。

周大将军对所有进入军营的人都予以了极大的信任，所以才会让安烈坐到副将之位，所以才给胡人可乘之机。

她冷笑，周家作为开国功臣，百年来驻守边疆，周家军团结一致，忠心不二，要不是这件事，谁又会想到行事鲁莽的胡人会安插奸细。

她必会让苏渔为之付出代价。

收拾好糟糕的心情，她出了书楼，看向天空，明日该是晴空万里的一天。

日出东方，她起身，穿了黑色便服，前去马厩牵马。千里马有，伯乐也有，忽而又觉得自己很幸福，她抚上马头，顺顺其后的鬃毛，马儿有回应地蹭了蹭。

她嘴角上扬，现在该去接伯乐了！

周屿宁永远记得，这日照在萧云纤身上的光何其明亮，那人一身白色便服，高束着黑发，手背在身后，朝着她笑。

她自然地牵过她的手，任由心脏砰砰直跳：“配，太配了！”

送人上了马，她紧随其后，绕过萧云纤的腰，拉住缰绳，不顾贴着她的后背是否会感知震声，策马奔腾而去。

风徐徐刮来，猝然增长的不止速度，还有萧云纤的心跳，为她眷恋神态，也为这狂奔的马：“你……你慢点……”

她如梦初醒般拉住缰绳，降低速度，不自然道：“没事吧？你……太好看了，我有点激动了。”

马儿嘲笑她似的蹬蹬后腿，她僵直身子。

“无碍，这般便好，”萧云纤于她不见处，面色潮红。

她颔首，带着人上了渊山。

渊山环境极为特殊，山麓至山顶只生长些杂草。

“渊山与长眉山隔河而立，两山衔接河道一岸竖直向下，传说两山本为一体，因山上妖物惹恼了河神，被斩成两半，才有如此陡峭的一面。”

萧云纤指着对岸树木丛生的长眉山，玩笑道：“所以渊山的树木都长至长眉山去了吗？”

“是了吧，河神的怒火不容小觑！”马停至山顶，往下便是汹涌澎湃的流水。她收紧双臂，直至与人贴合，“公主该多吃些，衣裙不显腰身，嬷嬷们也管不着。”

得到肯定答复，她抓住她的手背，挥向前方，“如今云雾散尽，前方三座山峰顶端皑皑白雪露出，待日光照射，便会金光闪闪。”

“一如你六年前送来的那幅画是吗？”

她了然于心，轻言浅笑：“是了！”

接近午时，日光逐渐犀利，周屿宁驾马去了云衔山。

与渊山不同，云衔山并不好走，马儿像是有了脾气，赖在树林处，不肯再走。

两人只好下了马，她就近挑了一棵易爬的树，抱着萧云纤左踩右移上了树，吓得人惊叫连连。

所到之处高度适中，树枝宽度适合，她让人躺在她身上，自己背靠着树干。

静谧时，偶有朴握蹦过。

她忽的问起：“公主是何时发现对我感觉与他人不同的？”

“自小吧！那日你牵着周伯父来皇宫与我们一同读书，我便不自觉记下了你。往后越是相处越想时时刻刻见着你，便发现了这种心思，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就任由下去了。”

她感慨着笑了声，“我可是困惑了好久。起初只觉是好姊妹之间的感情，虽是不同于他人，也未多想，倒是心里挂念的很。直至十四岁，实在是疑惑，便跑了趟醉月楼。心下是肯定了，就是挨了两顿毒打。”

“将军该不会与醉月楼女子苟合了吧？”萧云纤调侃她。

“哪有？怎会！只是去了那发觉自己心意罢了。挨打还不是岳慕那小子告状！”

嬉笑两声，她又问：“那为何及笄之后，才同我讲？”

“当是时并不太能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后又怕你知晓我的心思远离于我，纠结了半载，才了却我两是两情相悦……”

“将军真是迟钝的很呢！”

她脸上染着嫣红，底气不足：“那不是，常年接触兵器，对情感感悟太少了嘛！”

“将军心下不明，待我却也是真真的好，”萧云纤窝在她怀里，猫儿似的拱了拱，“清蔓元宵后回了一趟，看模样过得还不错。”

“那便好！”她垂下头，往萧云纤脸上了嘬一口，“我们曾与你兄长一同长大，那会儿觉着他是个好玩伴，算是挚友，现如今看来，倒是未曾真正了解他。”

隔了一瞬，萧云纤才出声：“父皇本就看重皇兄，他还是随着母后做了不少狠事，心底就对他产生了些惧意。自他知晓你给我带过不少玩意儿后，时常到我这找说辞夺走，心下不踏实，搬出长乐宫便少了来往。”

“少便少了吧！”揉揉身前人的头，“我常年驻兵在外，也少不了家中长辈催着成亲，倒是从未听说过陛下与皇后娘娘要为你寻驸马。”

“母后心思在皇兄上，未多过问我的事，父皇念在我祈福劳苦，及笄之时给了我自选驸马的权力。离宫前倒是问过，说明并未有选中之人，便由我去了。”

“可惜世人并不能接受女子相爱，不然我定予你万里红妆，做你独一无二的驸马！”

“将军赠我千百有心之礼便足矣，何况还能与你惺惺相惜，”她缓缓闭上双目，“倒是有些倦了，将军与我讲讲从前的事吧？”

给怀中人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她爽朗一笑：“得令，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