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误判

斜阳若影，周屿宁轻轻推醒萧云纤，平稳地抱着人下了树，骑上马，她调侃：“公主再睡下去，赤日便落山了！”

萧云纤羞红了脸，头愈发的低，她一手松开缰绳，摸上其下颚，缓缓托起，笑意愈浓：“公主再这样，可是要错过日落西山的美景了。”

红日渐下，于这荒凉之地，两人策马归去……

剩下几日，她告知萧云纤，若是觉得无趣，可去书楼。她将一队精兵留下，护送公主出城，随公主调遣。

十日期至，清莺领两支援队于军营等候，她与安烈碰头，携两队精兵朝阿尔山去。

萧云纤及其随从者已经做好准备，正要前往云衔山，方荀匆匆赶回将军府，只寻见公主，他焦急询问：“将军可是去了？”

萧云纤不明所以，泛起担忧：“她半个时辰前走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坏了！”方荀急忙赶往马厩，没两步又复返，“属下刚从狱中一人口中探出，胡人派于阿尔山的伏击者不止三队，公主可否派人前去军营通知清莺，让她赶快去阿尔山支援？”

萧云纤心下一阵阵凉意涌起，慌忙点头，对随从者抱有歉意，让其稍作等待，又命精兵队跟着方荀先行前去，携带部分护卫赶往军营。

周屿宁与安烈于林中相散，精兵于暗处等候。她握紧长枪，警惕观察周围。

沙沙声响，她看过去，一年纪略长的女子抓着安烈仅剩的头部前来，身旁跟着一强壮男子，身后随着多于他们几倍的人马。

她瞳孔骤缩，苏渔与阿伏于丹燕都来了。

“呵，你便是那位仅剩的女儿将军吧？倒是仪表堂堂，”苏渔看向手中的头颅，讥讽道：“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但一月以来无消息传入，那些人大概早已露馅，他又为何还能带你前来？我这儿子，武痴一个，对你父亲还真是感恩戴德的很，不然你怕已葬于坞城。”

苏渔嫌弃般丢掉自己儿子的头，成竹在胸：“我既是要你的命，又怎会派那么点人，这些人可都是我军里的佼佼者，你以少胜多的战绩怕是到此为止了。倒是想看着你人头落地，可惜你的三座城还等着我呢！”

“好好招待这位人中龙凤的将军，”她挽上丹燕，“我们走！”

精兵迅速站至周屿宁身后，待她下令。

“你那位副将可是坚持了一刻钟，”胡人将领轻蔑地瞧着她，“看看你与你的蝼蚁又能坚持多久！”

战争一触即发，铿锵声不绝于耳，若是用计，她未尝会输，但现在这种情形，只能硬抗。

以一敌多本就艰难，还要防备马上将领出其不意的袭击。

将士们殊死搏斗，撑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精兵队一人接一人倒下，他们眼含歉意与不甘，若是他们更强一点，小将军就不会一人苦苦支撑……

林中血色漫天，周屿宁以长枪作支撑，手持利剑，斩下一批批围来的敌兵……胡人将领好整以暇命众人停下进攻，看着她满身血污好不狼狈，他大笑：“你还真是强啊，如此精兵愣是被你耗的只剩下四成，就是不知道，我参与后你还能杀多少？”

她抹掉脸上沾染的血，收了剑，持住长枪。她终是轻敌了，二哥拍板敲打她多次，还以为这次做到事无巨细万无一失了，她这将军当之有愧。

一面与胡人将领对峙，一面防范密密麻麻的士兵，左肩、后腰、腹部……伤口不断增加，她呕出一口血，未停下抵抗。

方荀根据血腥味寻来，入眼便是这番景象，小队立马参与作战，周屿宁终于得以舒缓，轮转长枪，左手接住，右手顺势拔出利剑，砍向胡人将领。

其受伤后退几步，笑容阴冷：“还有援军？怕也还是不够。”

命众兵一人对一精兵，胡人将领带着其余人围住她：“游戏玩够，你该上路了！”

待不见己军，她才发现身旁的方荀，他持着剑，笑得若无其事：“我这从文军师终于上了次战场。”

方荀平日也和她们打斗过，实力还过得去，她感激一笑：“保护好自己！”

精兵队接连斩下敌兵，前来支援，胡人将领气急败坏，让士兵吸引她的视线，自己背后偷袭。找到空隙，他咧嘴坏笑，执剑刺去……

剑入体的声响传出，她头皮发麻，红着眼眶一刀斩下面前敌兵，大喊精兵队挡住余下人。

胡人将领被她气势吓住，丢掉剑，翻身上马，欲逃。

她转身，长枪顺势而去，穿过胡人将领，钉在了树上。

她慌忙跪下接住方荀，浑身不受控地颤抖，哑着嗓子：“方荀……”

方荀抵住她的肩膀，扬唇轻笑：“大将军于方家有恩，小将军莫要愧疚。”

紧密围住的敌军被撕开一条缝隙，他看到了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援军前来，胡人不敌，纷纷倒下……

战毕，众人肃然立起，垂下头，静默不语。萧云纤支撑不住，抓住清莺的臂膀，泪如泉涌，战争的残酷打翻了她以往的认知，原来周屿宁时时面对的是这些……

闻见哭声，周屿宁偏过头，发现站住的众人。她扶着方荀站起，令将士寻到烈士的身体带回。清莺与两名士兵接过方荀，她走至萧云纤身旁，欲牵出一丝笑容，被其双手拉下，其声带哭腔：“走吧，回去了。”

安葬了烈士们，她捧着方荀的骨灰去了西院，刨开楼后国槐旁的土，将其埋下，土盖一层，她心沉一分……再无一点土可拿，她忽的起身，踉踉跄跄跑回东院，茫然立于门前。

萧云纤见她如此，于心不忍，拉着她进了房，脱下她血迹斑斑的盔甲与衣裳，为她沐浴，擦上膏药，穿了里衣，又牵着她坐到床上……

她侧身倒在萧云纤腿上，提到方荀的细心与包容，耐心与博学，他如她兄长般，帮她出谋划策，为她善后……说着说着，她笑出了声，泪水决堤，打湿了萧云纤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