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厌不回去了

路边停了一辆车子，顾厌绕过车子走到街上。路上的行人很少，对面转角的地方有个咖啡厅，门口摆着几张椅子，应该是让行人休息的。椅子前面蹲着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顾厌看了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十分钟前，李盈歌给他发消息约他见面，地点就在这咖啡厅附近。

他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走过去停在小姑娘面前：“这花怎么卖？”

“五元一朵！”小姑娘抬起头看顾厌，“哥哥，买花吗！”

顾厌摇摇头，却掏出钱包，指了指小姑娘身后的几把椅子说：“不买，但是我要买你这个位置。钱给你，麻烦你让让。”

说着，打开钱包，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现金了，包里除了几张银行卡空无一物。

小姑娘嘲笑道：“哥哥，看来你买不了了哦！”

顾厌不服，起身翻自己的口袋，只翻出个医院的化验单……

确认妊娠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他叹了口气，又将化验单折叠好放回去。

顾厌说，“这样吧，你明天还来这里卖花，我给你双倍的钱。”

没想到小姑娘摇摇头，“不行，明天我来不了。我明天得去医院化疗。”

顾厌一愣，“化疗？”

“嗯。”小姑娘点点头说，“不然我妈妈又会变成可怕的大魔王！”

小姑娘抬起双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边，做了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样子。

“你生病了？”顾厌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眼小姑娘，虽然很瘦，却也看不出是生病了的。而且，她妈妈为什么会变成大魔王？

小姑娘沮丧地说，“我不知道，可是化疗好疼，我不想化疗，我又怕妈妈变成大魔王……”

“所以你卖花是为了看病？”顾厌蹙眉，“你妈妈不管你吗？”

“妈妈也生病了，会变大魔王的病。”

顾厌双手放在口袋里，将化验单捏得更紧了。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圆圆。”

顾厌：“哥哥今天没有现金，你告诉哥哥你在哪个医院化疗，哥哥明天去看你。”

“不行不行。”圆圆竟连连拒绝，“妈妈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地址！”

顾厌气笑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夸这小孩警惕性高。

他一筹莫展，正要给司机打电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厌。我来吧。”

一瞬间，顾厌呼吸骤停。

他猛地回头，视线撞上了来人的目光。

是林舟飏。

林舟飏？！

顾厌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鼻尖冒冷汗……不是做梦！

视线里，林舟飏蹲下去，笑眯眯地跟圆圆聊了起来，两三句就套出了地址。

只见林舟飏指了指圆圆面前的花说：“把这些都包起来吧，哥哥都要了！”

说着，拿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数都没数就递了过去。

圆圆高兴地跳起来，很快把花包好，双手递给林舟飏，“哥哥，您拿好！”

送走了圆圆，林舟飏捧着花，得意地扬声道，“还是我厉害吧！”

顾厌没说话，沉默地起身，推开咖啡厅的门走进去。

服务员立刻上前问：“先生，喝点什么？”

顾厌拿走了菜单，礼貌拒绝，“先不用了，谢谢。”

找了位置坐下，顾厌发现林舟飏竟抱着花站在一边，一脸丧气，像个表白被拒绝的可怜alpha，惹得周围的服务员都看过来。

顾厌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低声道，“坐啊。”

林舟飏这才将花放到一边，走到顾厌对面坐下。

能见到林舟飏这么局促的一面，还当真是不容易。

“顾厌……”林舟飏刚开口，就被顾厌打断了。

顾厌：“戴好口罩。你帽子呢？”

林舟飏：“忘在车上了。”

“……”顾厌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递给他，“你怎么来了？”

“我有点担心，来看看你。”林舟飏仰着头，口罩和帽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灼灼。

顾厌以为他又是来无理取闹的，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愣了一下。

林舟飏有多无理取闹。比如，在他和投资方吃饭谈合同的时候，林舟飏一个电话打过来，非要他赶紧回家，因为投资方是个alpha……

如上行为，不胜枚举。

“担心？”

林舟飏点头，恳切地说，“嗯。我好想你，顾厌。跟我回去吧？”

顾厌忍不住弯眉一笑，“你这副样子可不像你了。”

相处五年，顾厌对他再了解不过了。这样可怜巴巴地来求人，根本不是林舟飏的风格，像个土匪一样霸王硬上弓才是他的风格。

可林舟飏的神色竟前所未有得认真，认真到顾厌都快要信了。

“顾厌，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不会强迫你。”林舟飏说，“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跟我回去的时候。”

“好啊，我可以跟你回去。”顾厌抬眸笑笑，“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我……”

“你想不想我，需不需要我，都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舟飏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都是惊异的神色。

也不怪他这么惊讶，就连顾厌都没想到，自己也是可以对林舟飏狠下心的。

他迁就了林舟飏五年，迁就着迁就着都快成习惯了。

林舟飏谈恋爱，他想办法隐瞒。林舟飏绯闻满天飞，他想办法扯热搜降热度。林舟飏被狗仔跟踪，他甚至还得担任临时保镖……

身上背着这么多黑料，还能实打实火这么久，除了因为他是林含江的儿子，也离不开顾厌的努力，在人后不断赔笑道歉。

整个圈子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纵容艺人的经纪人了。

可纵容到最后，林舟飏是拿什么回报他的……

那次顾厌照例去林舟飏的剧组探班，当时林舟飏正在拍一场亲密戏，omega白嫩的脖子就暴露在林舟飏嘴边，两个人的状态都很完美，若不是导演那一声及时的“卡”，顾厌可能真要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了。

正在愣神的时候，林舟飏已经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专用的化妆间。

“刚才你在想什么？”林舟飏扣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一口，“那只是戏而已，别当真。”

顾厌想把他推开，没想到竟误伤了林舟飏的腺体，引起林舟飏一阵痛呼。

一丝信息素泄出来，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暧昧。

林舟飏肆无忌惮地舔着嘴唇，压低嗓音：“顾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个表情有多勾人？”

“你傻吗……外面都是人，还有狗仔，别乱来！”

顾厌话音刚落，化妆台上的东西被林舟飏“呼啦”一下全部扫在了地上，乒乒乓乓掉了一地，不明液体混合在一起，发出剧烈的香味，掩盖了林舟飏信息素的味道。

化妆台很凉，甚至硌得顾厌后背有些疼，林舟飏低头吻上顾厌的唇，把他小声的痛呼都堵在了嘴里……

但好巧不巧，林舟飏这边刚刚完事，连裤子都没提，那边顾辰的视频就打过来了。顾厌慌忙整理了衣服，确认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这才接了视频。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辰就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警惕地问道：“哥，那傻逼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这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林舟飏的耳朵，两个alpha瞬间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林舟飏夺走手机生气地吼道：“顾辰，我们两个你情我愿你管得着吗！”

顾厌当时不想听他们两个吵来吵去，把手机抢回来推门便走。

你情我愿？

林舟飏太可笑了。

从始至终，他根本没问过自己的意愿，从来没问过。

跟导演打了招呼，顾厌直接回了酒店，没再给林舟飏一个眼神。

没想到当天晚上林舟飏竟追到了酒店，把几个助理全部赶了出去，反身将顾厌压在了门板上，紧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压迫信息素……

那次林舟飏很疯，弄得顾厌几乎要昏过去，他记得林舟飏说了好多话，在混乱中，他只能记得一两句。

“顾厌，你敢给我甩脸色？！”

“我不喜欢顾辰，他总是跟我对着干！”

顾厌反驳：“他说得不对吗？”

林舟飏更加疯狂，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顾厌的哭声变得支离破碎，难以抑制地从唇齿间不断溢出……

算算日子，怀孕应该就是那次吧。

顾厌笑着叹了口气，接着问，“林舟飏，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请我回去的呢？”

说完，他要了杯咖啡，将杯子推到林舟飏面前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林舟飏拉住他的袖子，眸子里水光闪闪，“我……明天给你打电话吧，我们去看看那个小女孩。”

看着他的神情，顾厌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