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籽阳还是那样

热度来得又快又猛，顾厌连夜撤热搜，十几个小时没合眼，却怎么都拦不住网络上的舆论。

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日上三竿。他坐在那看着公关团队焦头烂额，他也跟着焦头烂额。只有林舟飏，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顾厌把他叫醒，把手机扔给他说：“林董给你打电话了。”

那是顾厌第一次跟林含江近距离接触，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传说中暴发户的雷霆手段。

在那之前，因为他对温毓忠贞不贰的感情，顾厌一直以为林含江是个很和煦的人。但在那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和煦的人是不可能带着企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林含江把他和林舟飏都叫回林家吃了顿饭，饭局上问了一嘴李籽阳的事，等顾厌喝完一碗汤，忽然听到林含江对管家说：“把李籽阳带过来。”

语气很平静，他却明显感觉林舟飏浑身一震。

那是顾厌毕业之后第一次见李籽阳，对方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一上来就扑到林舟飏身上说：“舟飏哥哥，他们好凶！”

林舟飏厌弃地推开他：“欸……离我远点。”

李籽阳被推了个跟头，顾厌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在高中充满傲气的人会变成这样。

下一秒，他就和李籽阳眼泪汪汪的视线对视了。

李籽阳看到他明显愣了一秒，随后立即甩下林舟飏，快速爬到他跟前：“师兄！你终于肯见我了！”

顾厌往旁边挪了挪，低声道：“你从地上站起来。”

那样趴在地上，倒像是他顾厌欺负人了。

“没关系！师兄，只要能见到你就好！”李籽阳说着，又往顾厌身上蹭了两下，“师兄，毕业好多年了，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换号码了。”顾厌尴尬地看了看林含江，低头想把李籽阳从地上拉起来，“你站起来再跟我讲话。”

林舟飏上来把李籽阳拉走，语气里隐隐带了些不悦，“刚才还在冲我撒娇呢，转头就换人了？李籽阳，你贱不贱！”

听着，像是吃醋了。

顾厌心里忽地钝痛了一下，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林舟飏根本不会喜欢他，为什么总喜欢擅自期待？为什么每次都不长记性？

李籽阳却狠狠瞪了林舟飏一眼，那眼神不像在看情人，倒像看仇人。瞪完林舟飏转头继续笑着和顾厌说话，“那师兄，我们把微信加回来好不好？”

李籽阳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高二那年他刚刚转学回国内，从alpha手里把李籽阳救下来，从此以后李籽阳成了他的小跟班，每天买饭、打水、替值日，忙得不亦乐乎，像个忠仆。

高三那年，离高考仅剩三个月，李籽阳为了三千块钱跟别人开房，顾厌知道后气出了颤音：“我看起来不够有钱吗？你要是缺钱为什么不找我？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李籽阳哭着说：“哥，别生我气……”

高考那年，顾厌考上了临川大学的摄影系，从高中的风云人物，变成了临川大学的风云人物。李籽阳因为高考缺考，留在高中复读。

大二那年，李籽阳成了他师弟，成了临川大学摄影系第二个风云人物。李籽阳开心地说：“哥，你成我师兄了欸！”

大三第一个学期，他认识了林舟飏。

那年，追顾厌的alpha数不胜数，有时候顾厌烦得很了，直接在朋友圈里发“我喜欢omega”，当然，屏蔽了家里人。

有人问顾厌：“你和李籽阳不会是情侣吧？”

大三那年第二个学期，李籽阳糜烂的性生活曝光，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也和李籽阳渐行渐远。

毕业前，李籽阳问他：“师兄，你喜欢alpha还是omega？”

“当然是alpha！”顾厌很奇怪，这难道还用问？

李籽阳看起来有些异样，面部表情立刻僵住了，继续又问，“那你有喜欢的alpha吗？”

有啊。

顾厌没否认，却转移话题说：“如果你想在业内发展，我可以帮你，你不用去做那些事。”

李籽阳说：“师兄，你对我真好啊。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会懂的。”李籽阳说，“我不想要你的施舍，师兄，我有时候很讨厌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懂我？”

那是他们毕业后最后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再次见面，时移世异，不管是眼前人还是眼前事，都和那些年不同了。

那次林含江稳住局势之后，林舟飏问他：“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是解决了，但顾厌像吃了块石头一样，心情沉甸。

他觉得自己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会那么放心地让林舟飏自己去拍广告，摄影师还是李籽阳。这两个作风都不好的人凑到一起，不出事才怪！

都说物以类聚，顾厌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李籽阳说自己不懂他，可究竟要怎样才算懂？

往事的记忆浮沉，仿佛在脑海中给勾勒出了一条曲线，蜿蜒曲折，望不到边。

网上的事热度持续了一周，一周之后，林舟飏再次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无下限。

当时要拍另一个代言，临到拍摄时间顾厌和李盈歌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林舟飏，他只好跑去林舟飏的公寓，没想到竟撞见李籽阳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厌仿佛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上下都是麻的。

白易和李盈歌搀扶住他的胳膊，“厌哥……”

李籽阳见到他，得意洋洋地挑衅，“师兄，你当年喜欢的alpha就是他吧？”

“林舟飏呢？”顾厌略过了这个话题。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打开，林舟飏穿着浴袍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顾厌，林舟飏惊得瞳孔一缩，片刻后赔笑解释，“顾厌，你怎么来了？我就是跟他玩玩，别那么严肃。再说了，这次不是没被拍到吗？”

顾厌脑子里嗡嗡响，看到林舟飏怒火中烧，抬脚就朝他踹过去！没想到林舟飏反应极快，竟一闪身躲开了！

“师兄，那么生气做什么？”李籽阳拿出手机道，“微信还没加，我们加个微信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加个屁微信？

李籽阳到底想干什么？单纯地恶心他一下吗？他应该没害过李籽阳吧？为什么要这么报复他？

“联系林董。”顾厌转头对白易说，“既然林少爷觉得很好玩，那就玩吧。我辞职。”

听到他这样说，李盈歌立刻表态，“厌哥去哪，我就去哪。”

白易一边给林含江打电话，一边劝道：“别冲动，你们都别冲动……”

林舟飏的反应，却是最冷漠的：“你开什么玩笑？辞职了你能去哪，回顾家吗？”

顾厌转过身，把红了的眼眶藏起来，冷声道：“不劳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