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付出与索取

曲冉还想扑过去抱住小和尚的大腿，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和尚比她想象中的冷漠许多，早在看出她动作的前一秒，就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然后退了两大步。

他微微躬身：“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重。”

“像这种刑事案件，您应该找警察，而不是我们…您报过警了吗？”

听见曲冉说她的孩子要杀她，陆西洲第一个反应是不可置信。

曲冉有孩子了？

这可是大新闻。

作为华宙传媒力捧的当家花旦，她怎么舍得在自己事业的巅峰期醉心情爱，连孩子都弄出来了？

听起来孩子年纪还不小。

“不…没有…”曲冉看了眼陆西洲，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我不能报警。”

“如果不能让我在这儿找人也没关系，小师父或许有师兄师姐能介绍给我吗，只要能帮我解决这事，我可以出钱，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寺里捐座金身！”

被曲冉的大手笔吓了一跳，小和尚再度后退半步，神色中却有一抹动摇。

“或许…施主可以说与我一听，如果确实是寺内可以帮忙解决的事情，那我自会帮您转达。”

见小和尚指向不远处的石桌，曲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随即，她复杂的目光落在了陆西洲身上，却又在看到他手腕上佩戴着的江诗丹顿的时候，聪明的收敛了攻击性。

女人咬咬唇，泪眼婆娑，姿态放的很低，“这位…先生，希望今天我在这儿说的事儿，您不要外传。”

“您也知道，我在圈子里打拼到现在…不容易，一旦这事儿被曝光出去，我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就全白费了，求求您！”

说话间，女人状似不经意地挽起头发，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与锁骨，“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的…对吗？”

这些年想爬上陆西洲床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会被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收买。

可他确实也不是多事的人，便可有可无的点头应下了。

曲冉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面上是松了口气，拘谨地坐在石桌前，表情在慈爱与恐惧中摇摆不定：“我…我收养了一个孩子。”

“大师说那孩子跟我八字契合，收养他能让我的事业再上一层楼。”

“我承认我是抱着功利的想法收养他的，可我对他很好，真的很好，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他弄到手…哪怕是他说不喜欢我男朋友，我都跟我男朋友分手了。”

曲冉低下头，喃喃道：“我们谈了八年，八年，女人一生中能有几个八年啊…”

“可他还是不知足，要求也越来越离谱。”

“最近，他甚至不愿意让我出门了，只要我踏出家门一步他就疯狂砸东西，他只想让我待在家里陪他，为了安抚他…我只能推了几个已经谈好合同的综艺和剧本。”

曲冉神经质地抠着手，原本纤细漂亮手上全是抓伤和擦痕，“我接他回来就是为了让事业更上一层楼，可是如果我连家门都出不去，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不是吗？”

听到这里，陆西洲也只是隐隐觉得奇怪。

可能是分离焦虑？

现在一些被宠坏了的孩子是会闹脾气，或者和父母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

小和尚问她：“你有带他去看医生吗？”

女人眼中有着浓浓的恐惧，她在害怕那个孩子。

“不…不能去看医生。”她嗓音颤抖，牙齿磕碰着，像被揪住了命门，“他不是普通的孩子，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她还隐藏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小和尚作势起身要走，“施主如果不愿意全全告知，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别！别走…我说！我都说！”

曲冉崩溃地捂住脸，抽泣着妥协道：“那孩子是我从寺里请回来的小鬼，是古曼童，他不是人…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报警、或者看医生能解决的事！”

陆西洲和小和尚都沉默了。

小和尚沉吟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养它多久了？”

倾诉过后，女人看起来冷静了一些：“两年。”

正好就是曲冉刚红起来的时候。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瞒你们。”

“两年前，我因为在一部大火的剧里演女三，也跟着小红了一把，经纪人跟我保证，只要把握住机会，我就可以在荧幕上大放光彩。”

“我被他带着，每天每晚都要跟不同的老板吃饭…我陪酒、陪笑，出卖身体和灵魂，就为了能红！能赚钱！赚大钱！”

“可结果呢？”

“这个圈子总是源源不断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出现，男人嘛…喜欢的时候跟你看星星看月亮，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

女人擦了把眼泪，说起当初那些年月，神色中透出刻骨民心的恨意，“我不甘心，我漂亮也有野心，我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所以，当我听说圈子里很多人会养只小鬼傍身的时候，我心动了。”

“我求着经纪人把养小鬼的靠谱渠道介绍给我，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把它请回家。”

“最初，它确实很无害。”

“只要我每天回家给他带零食和玩具，它就能开心好一会儿…”

“渐渐的，我发现，它越是情绪高涨对我的事业就越有帮助，所以我对它也算是有求必应，但…我没想到它会变得这么极端。”

说着，女人猛地捋起袖子，露出身上可怖的淤青：“这些都是它丢东西砸出来的，一开始只是些小物件，但现在它连茶几都能掀翻砸到我身上！”

想起家里那只喜怒无常、歇斯底里的小鬼，曲冉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哀求着看向小和尚。

“我现在有家不能回，小师父，小师父，你得帮帮我…”

“它会杀了我的，再这样下去，它一定会杀了我的！”

小和尚垂眸，低声道了声佛号：“对恶鬼而言，索取永远是比付出更重要的，但它跟了你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施主现在是想怎么处理这事呢，要杀了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