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倒打一耙

大半夜出警，两人都没穿警服，身上还带着外面森冷的寒意。

跟在秦天风身后的年轻女警盯着靠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仔细辨认了一番，随即捂着嘴小声惊叫起来，“你…你是曲冉！？”

“我是你的粉丝！”

“我特别喜欢你演的那部‘白色迷情’，我看了六遍！！”

见自家小徒弟蠢蠢欲动，眼睛亮晶晶的，就差冲过去找人要签名，秦天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看向给他们开门的顾雪，“谁报的警？”

“我。”

陆西洲沉着脸给曲冉翻了个面，露出她身上斑驳的血渍，“我怀疑她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或许还有自残侵向，不得已才捆住她。”

女人脸上的血泪在刚才的挣扎中全糊在他家沙发上了，十几万的沙发说换就得换，陆西洲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下又暗暗施加了几分力道。

“啊…啊！”

谁知道曲冉一看见警务人员，比陆西洲这个受害者还激动。

她张着嘴发出嘶哑的气音，像只上了岸半死不活的鱼，努力弹动了两下，随后又虚弱地趴伏在了沙发上。

陆西洲一直注意着曲冉的动作。

所以，女人一张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甚至因为离得近，他能更清晰地观察到女人口腔中的情况，他发现，对方口中那根鲜红的软舌似乎凭空消失不见了。

以至于哪怕陆西洲没有封住曲冉的嘴巴，她也无法清晰表达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语。

这么一想，女人确实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但舌头具体是什么时候没得，又是为什么没得，陆西洲却没一点头绪。

“既然是演员…”顾雪也注意到了女人身上出现的异常，他试探着发问，“…曲小姐之前应该不是哑巴吧？”

年轻女警对曲冉的行程如数家珍：“不是，年底她还有一场跨年演唱会，我买了票！”

意识到两人之间可能真的存在刑事纠纷，秦天风两步走到曲冉面前，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打开下颌。

然而，空空荡荡的口腔内没有鲜血，也没有伤口，仿佛曲冉天生就没有这个器官。

“一个人的舌头怎么会凭空消失？”秦天风怀疑的目光落在陆西洲身上，“能说说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有关报案人隐私的信息我们绝不外传。”

说的好听。

如果他真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这两人，只怕最后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名单里，还要再多加上他的名字。

但陆西洲心里也明白，倘若警方有意去查，他今天的行程肯定是瞒不住的，那么如何在毫无隐私的行程中模糊一些违背常识的小细节，就全看个人道行了。

默默把“有鬼”两个字咽回去，陆西洲组织着语言，“我今天上午去明德寺求平安福时，见过曲小姐。”

“虽然她说她之前晨练时有见过我，但我确实是今晚才知道她跟我住在同一个片区。”

秦天风颇为尖锐地打断陆西洲的陈述，“…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她大半夜穿着睡衣跑来你家，但你跟她是第一次见面，是吗？”

“既然并不是朋友，你为什么让她进屋？”

“……”陆西洲淡定地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她威胁我。”

秦天风迟疑了一秒钟，不确定地跟着重复道：“她…威胁你？”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陆西洲也会觉得这个回答很扯淡。

“她威胁我，如果我不给她开门，明早的头条就是当红女星死在我家门口。”

“我当时不知道她精神不正常，虽然觉得这种说法有些极端，但也没放在心上。”

“以为最多不过邻居之间借点东西，再说我们两个男人在家，怎么说在武力上也不吃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放她进来了。”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查监控。”

秦天风也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只点点头，示意陆西洲继续说。

“之后，我们寒暄了两句，她说她是来找我借奶粉的，她家里的喝完了，孩子没吃的一直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所以我就让小雪给她去厨房拿一些。”

“结果奶粉刚拿过来，她突然变得不太正常，先是砸了我的碗不说，还神经兮兮地开始自残。”

“我也是被吓得够呛，就赶紧报警了。”

闻言，秦天风状若无意地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一只被摔碎的瓷碗。

年轻女警坐在曲冉身边。

她想帮曲冉把手上的围巾解开，但在秦天风地注视下，只能含泪妥协，改为轻拍了两下女人的后背。

秦天风皱眉问自家徒弟：“曲冉有孩子吗？”

“没听说过。”女警仔细想了想，“但圈子里隐婚的不少，没听说过不代表就一定没有。”

也许是他们讨论的话题刺激到了曲冉，原本一动不动、蜷缩着身体的女人开始疯狂摇头，额头一次次撞击在软垫上，情绪似乎又徘徊在了崩溃的边缘。

女警犹豫着开口：“秦队，她好像有话想说…”

秦天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丢给小徒弟，“把她手铐前面，再给她找张纸，让她写。”

年轻女警铐人的动作很娴熟，曲冉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已经被塞上了纸和笔。

她流着泪奋笔疾书。

[不…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我一醒来就在他家里，我没有威胁他，也不知道什么奶粉，是他绑架了我！是他割了我的舌头！！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警察同志，你们要替我做主啊！]

曲冉像个真正的受害者，眼底的惊恐格外逼真。

没想到居然会被倒打一耙，还演的那么像，陆西洲忍不住都要给她鼓掌了。

他嗤笑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可视电话的通话记录。

女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影清晰可见。

下一秒，甜美的声线从视频里传出来：“您也不想明天一早的头条热搜，是当红女星离奇死在您家门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