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替身

掌心的平安福还留有一丝余温。

vip包厢里所有灯都开着，亮堂堂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陆西洲刚才的恐惧已经散去了很多，而且那样诡异的事，说出来恐怕也没什么人相信。

陆西洲定了定神，看向那名被陈飞推到自己身前的少年。

两人对望，少年五官昳丽。长眉长眼，鼻梁高挺，薄唇带着一点天然上翘的弧度，一双漆黑双眸掬了一汪幽潭，纤长的羽睫随着眨眼的动作而轻颤着——

他长得很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和他记忆里那只小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飞见陆西洲一副看直了眼的样子，笑嘻嘻地又推了少年一把，“啧…陆哥不说话，你倒是主动点啊，坐过去坐过去！这几年想爬上咱们陆哥床的男人女人起码能从这条街排到隔壁去，你小子是捡着大便宜了，知道不？”

红晕从少年的耳廓一路蔓延到脖颈，他支支吾吾地坐在陆西洲身旁，小声自我介绍：“我、我叫顾雪，是旁边S大大三的学生，第、第一次出台，成年了，身体也还是干净的…”

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尾音带上了点颤抖的哭腔。

陆西洲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抬眼看向陈飞。

你小子怎么现在还玩起逼良为娼了？

陈飞疯狂摆手，没有没有，他自愿的！！！

陆西洲没信他的话，男人放下酒杯，认认真真侧过身看着顾雪，“如果是他逼你过来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不、不是，我是自愿的！”发现陆西洲跟自己印象中的中年老男人完全不一样，顾雪也冷静了下来，“我需要钱…很多钱，陈少说，如果您愿意包养我，那么钱的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

两个人贴的那么近，近到陆西洲能嗅到少年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以及属于活人的温度。

真的很像。

五官，轮廓，还有说话时的小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模仿过，这名自称“顾雪”的少年，与七八年前初见时的顾庭之格外相似，一颦一笑间，连陆西洲都有点要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然而，当顾雪含了口酒，要贴过来喂他的时候，陆西洲却下意识避开了少年的动作。

“…你还小，很多事情并不是用金钱就可以衡量的。”

S大，顾庭之当初也是在S大念的书。

如果当初不是他，顾庭之也会走上这样的歧路吗…又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当初的顾庭之与现在的顾雪也没什么区别。

陆西洲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飞快站起身，从陈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画了一串的零塞进顾雪手中。

“这些钱应该足够你解燃眉之急了，S大是好学校，等毕业了找份正经工作才是正途，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顾雪捏着支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陈飞看陆西洲不是在开玩笑，以为他是对找替身有什么道德洁癖，也只能笑着打哈哈，“唉，陆哥你别生气，我让他走还不行吗？”

说着，他一把拽过顾雪的胳膊，把人拉到包厢门口。

陈飞压低嗓音，恶声恶气道：“让你哭，哭个屁啊…现在好了，指不定陆哥还以为是我让你来不夜城卖苹果的。”

“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陆哥没看上你，就赶紧拿钱走人，别搁这儿碍眼！”

顾雪低头站在走廊上，眼睁睁看着包厢的门在自己眼前紧紧闭合，路过的服务生若有似无的打量着他，窃窃私语的有，嘲笑他不自量力的也有。

闹了这么一出，陆西洲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

他叹了口气，披上外套，推开还想缠过来的陪酒少年，“陈二，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我现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再养一只小鸟了。”

“今晚的酒水算我请客，记我账上。”

“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吃好喝好，我先出去看看那小孩…不夜城晚上不安全，我得看着他别被路边不长眼的野狼叼走了。”

说着，陆西洲摆手让他们别跟着自己，长腿一迈离开了包间。

陆西洲坐着电梯下到大厅。

即便他走的已经很快，却还是没抓到顾雪的背影。

应该已经离开不夜城了吧？他想。

暧昧光线下，舞台上摇摆扭动的脱衣舞娘又掀起了一波尖叫，陆西洲侧身让过午夜狂欢的人群，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醒醒神。

结果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响亮且清脆的巴掌声。

“玛德…别给脸不要脸，你来不夜城卖不就是为了钱嘛，陆西洲给你多少钱一晚？我出双倍！他能给的我也能给！”

说话的男人染了一头非常醒目的黄毛，顾雪被其他几个跟班压着，跪在他面前，半边脸高高肿起。

黄毛啧啧两声，用穿着皮鞋的脚挑起顾雪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

“哎…别打脸，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打坏了多可惜，指不定陆西洲知道了还要跟我拼命呢。”

“陈二那家伙也是有本事，找来的替身果然是像…尤其是这双眼睛，这小眼神——哎呦，看的哥哥我都立了！”

顾雪恶狠狠啐了一口。

漂亮的五官仿佛是在烈焰中徐徐盛开的玫瑰，没有半点杀伤力不说，反倒让人更想看看他在床上哭泣的样子。

黄毛不在乎这点无关痛痒的反抗。

毕竟，调教好的玩多了，这种带刺的野玫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劳资早就想尝尝顾庭之的滋味了，可惜当初顾家落魄的时候，那小兔子也不知道床上功夫有多好，陆西洲被迷的神魂颠倒，把人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没给机会。”

“现在嘛…就让我试试看，替身的滋味是不是一样好？”

说完，黄毛抄起洗漱台上放着的酒瓶，手一抬，冰凉的酒液瞬间倾倒而下，浇了顾雪一头一脸。

“他衣服脏了，你们来谁帮他脱一下？”

他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被酒液淋湿的少年，就像是看着徒劳挣扎猎物的猛兽，“我想让他脱光了跪在我跟前…就像你跟陆西洲玩过的那样，也跟我玩一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