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

可还没等他把泪水收回去，眼前就伸过来一直白白嫩嫩的手，上面静静的躺着那枚水滴型的吊坠。

“我从不骗人，我说你的眼睛比它还好看，是真的。”澈泯一愣，不敢置信的抬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摇摇晃晃。

独清脸上的笑容如同掉落凡间的天使，温暖得让澈泯脸上挂上了浅笑。

“难道，你不喜欢你的眼睛吗？”

“啊……”澈泯抬头看他，没想到独清能把自己的心事看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嗯……我的眼睛，他们都说是不祥，大家都不喜欢我……”

澈泯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和对方说这么多的话。

“蓝色的眼睛就不祥了？”独清小眉头紧紧的皱着，“那外国人不是满大街的蓝眼睛吗？多美的眼睛啊！”

说话间，独清还伸出手摸了摸澈泯的脑袋，蓝色的发丝在指尖穿梭，柔顺丝滑，和大海的颜色那么相似。

“真的吗？”澈泯看向独清，对他的话抱有怀疑，明明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很不耐烦地走开，这就是喜欢？

看到澈泯明显怀疑的眼神，独清笑了笑，其实他平日里根本不喜欢笑，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温柔。

“他们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而已。”独清的声音犹如涓涓细流一般，清澈，干净。

澈泯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总感觉周遭有光，领着自己的光。

独清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澈泯的心产生多大的震荡，对于澈泯来说，温柔对他好，送他礼物的独澈泯在人生的前七年里一直都是被人放弃的存在，此时好不容易得到人的喜欢与认可，是怎样都不愿意放手的。

世界对于澈泯像是一束带着玫瑰的刺，澈泯拼命想要拥抱世界，却总是被刺的遍体鳞伤，此时好不容易有个人能来帮澈泯割下那些刺，澈泯害怕再次被抛弃，所以也总是小心翼翼地。

也正是因为这样，澈泯才会把独清送给自己的吊坠细细收好，像是对待举世无双的珍宝那样捧在手里怕摔，挂在脖子上又怕染尘。

独清就跟天使一样，像一道光照耀在他的心头。澈泯觉得，他真的非常喜欢眼前的小哥哥。

看到澈泯的心情好了点，独清才放下心。

他也觉得很奇怪，澈泯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外貌很出色，他见过许多富人家的孩子还没有澈泯一半好看。

为什么他会被抛弃呢？

“你亲生父母呢？难道你在孤儿院这么久没人领养你吗？”说完后，独清看到澈泯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仿佛随时要流出泪来。

“我父母都不要我了……”

他清楚记得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清楚并不是指他们的面容，而是他们带给他的感觉。

澈泯，泯然于众，不曾悲悯。

这句话就是那个被他称之为“妈妈”的女人说的，那个时候他渐渐明白了，他的妈妈并不爱他，那个被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将他当做陌生人一样。

他的童年里没有温暖，没有父母的疼爱，他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存在。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在抛下他的时候才会没有丝毫的顾虑，像是丢掉什么包袱一样。

他看到那个女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就那样走了。

当时的他并没有哭，大概是他清楚地知道，即便自己哭到哽咽，女人也不会回头，更不会带走他。

他抱着膝盖蹲在孤儿院的大门口，天空洒下了一片片白色的雪花，这是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白色的雪花一落在他的手背上就化开了。

他不记得别的了，只知道这个冬天很冷。冷到整颗心脏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他的脸上干巴巴的，没有一丝丝眼泪。

听完澈泯的经历，独清觉得心疼得紧，他从小生活富裕，从不缺吃穿，身边的亲人也对他很是疼爱，尤其是他的舅舅林寂，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有加。

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父母抛弃健全的儿子，又不是养不起？想到这儿，他对澈泯的亲生父母很是怨恨。

“别难受了！”独清摸了摸澈泯的脑袋，“就算你的父母不要你，我也会要你的，以后你还要跟着我混呢！”

说到这儿，独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接着道：“我们以后可是朋友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的！”

“朋友？”可能是这两个字太过于美好，澈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进来孤儿院三年了，除了生活老师不得不管他，就连院长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惊讶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吗？”

他满眼希冀，眼前的男孩子成了他唯一的希望，那是一扇通往光明的大门。

看到他小心翼翼缩在袖子里的手，独清又忍不住产生怜惜的情绪，他再一次牵起他的手，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纤细，那是一种力气稍微大一点可能会断掉的感觉。

“真的，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这一刻，独清的眼神变了，一下子亮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拉得很近。

可相互依偎着的两个少年还不知道，这一句诺言，就成了他们后来纠葛一生的牵绊。

澈泯被伤害到遍体鳞伤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天使怎么会变成恶魔。

“澈泯，我听舅舅是这样叫你的，是吗？”

“对，我叫澈泯！”

“澈泯，叫起来好拗口啊，要不然以后我叫你阿清吧，你可以叫我阿清，好吗？”

“好呀！”

澈泯不知道明天会迎来什么，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叫做独清的男孩子是他第一个朋友，是第一个愿意走近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他愿意敞开心扉让对方走进心里的人。

独清去楼下换了件衣服，顺便给澈泯也找了一件，不无别的，主要是澈泯那件衣服太不合身了，林寂的审美虽然还算不错，但是与澈泯整体风格太不搭了。

独清为澈泯找了一件浅蓝细格的衬衣，澈泯跑到镜子前，发现自己穿上温柔了很多，再搭上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对了，不知道你来这里之前，吃过东西了吗？”

澈泯还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独清开口才回过神来：“还没有。”

“现在离饭点还早，我给你拿些点心。”独清从沙发上跳下来，将不远处的抽屉拉开，里面都是些包装精致的零食：“你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可是……”澈泯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在孤儿院时的经历。孤儿院里不时会有想收养孩子的家庭过来，来的时候总会带些讨孩子们喜欢的零食。

那些夫妻面上的笑容温柔又亲和，孩子们排着队去分他们手里的点心，然后和他们一起玩耍。

只有澈泯是例外。

没有夫妻喜欢他这样一双眼睛，就算有好心的愿意给他分点心，最后也会被其他孩子抢掉。

“你个怪物，配吃这些点心吗？”

“要不是刚才的叔叔阿姨好心，早就把你轰出来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屋子待着吧！”

“就是，你要让别人都知道咱们孤儿院有个怪物吗，那谁还愿意来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