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跪下

他父母对着李霞和叶常尘又是说好话又是道歉，鞠躬不知道鞠了多少个，最后双方达成了一致。

澈泯去医院治疗的所有费用，都由他们承担，而且他们的儿子，需要公开向澈泯道歉。

“本来就是他先打的我！”

姚烨感觉到父母压抑的怒火，扯着嗓子喊道。

“他打的你？人家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打你？你我还不知道吗？天天净知道惹事，一天不惹事你心痒痒！我都为你操碎了心！”

姚烨母亲揪着他的耳朵狠狠斥责，姚烨痛得连连求饶，最后还是张惜燃拉开，姚烨的耳朵才幸免于难。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姚烨母亲面对李霞时有些局促，李霞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穿着打扮上，都比她优秀许多，姚烨母亲感觉到这一家不好惹，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她拉着澈泯的袖子就往外走。

“咱们边走边说，先送孩子去医院。”

澈泯被拉着上了车，到医院后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又是拍片子又是找医生查看伤口。

幸好最后确诊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姚烨的父母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快，给姚烨道歉。”

交谈过程中，姚烨父母知道澈泯是今年入学中成绩最好的一个，嘴角差点扯到耳根，脸上笑容极为灿烂。

“以后你学习上有问题就问你同学，知道吗？多和人家学学，别天天就知道调皮捣蛋。”

姚烨背着手靠墙站着，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姚烨母亲暗骂了一声不争气，转而带着笑和李霞说着好话。

李霞时间紧，今天已经耽误了许多，便匆匆结束了话题。

“身上伤这么重，这几天就在家住吧。”

坐在车上，澈泯膝盖上放着医院开的药，本以为又会被送到小饭桌，谁知道李霞张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愣了两秒后，点了点头。

“年纪大了，就该学着怎么和人相处，为什么他不打其他人，偏偏打你？思考一下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叶常尘点燃了一根烟，被李霞拿走。

“前面有摄像，别被抓了。”

叶常尘嘴里没有东西叼着，怎么都不舒服，他语气不耐烦地说：“好好和同学相处，不要不合群，有的时候吃点亏就吃点亏，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你不懂吗？”

澈泯低着头，没有回答叶常尘的话。

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回答都是多余的，只要听着就好了，无论他怎么做，都逃脱不了被厌恶的命运。

回到家后，澈泯发现自己的房间被很多杂物堆着，李霞对此的解释是，公司东西太多，她只能搬回到家里，而澈泯的房间没有人住，所以都放到了他的房间。

澈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搬动资料，给自己挪出一条路来。

他又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

每动一下，他的后背都抽抽着疼，澈泯抿唇忽视后背的伤痛，坐下来静心学习。

他想逃离。

这是他刚才生出的想法。

高中毕业之后，他可以选择其他城市的大学，这样就能离开这里，哪怕生活困难，也好过自己的生活被别人掌控。

而学习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新竹园虽然校风不好，但也有奖学金，每年不多，不过一千多块，但对于如今的澈泯来说，已经算是个天文数字了。

经过打斗事情后，澈泯在学校的生活终于平静了许多，但还是免不了一些人随意的欺凌。

比如路过他的座位时，总喜欢将他的书本弄乱，或者将他的笔扔到地上。

澈泯一次次忍耐，就如叶常尘所说，懂得忍让。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学们互相都变得很了解，澈泯家在市区但却住在小饭桌的事情，也被人知道了。

大家开始很疑惑，追在澈泯身后问答案，但是澈泯一向嘴严，愣是没人问出原因。

“喂，叶澈泯，明天放假，你回不回家？”

姚烨站在讲台上，小臂放平在讲桌上，弯着腰笑眯眯地问澈泯。

澈泯低头整理自己的书包，没有说话。

明天就是十月一，会放七天假，但是李霞没说来接自己，所以他不敢回家。

“和你说话呢。”

“姚烨，你又在欺负班花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独清，带着一身的烟味，走到了澈泯身边，伸手撩了一下他前额的碎发。

“来，让我看看，班花这回有没有哭鼻子啊？”

澈泯往后让了让，抿唇沉默，眉心微蹙，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切，又是这幅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对你做了什么呢。”

姚烨索然无味地翻了一个白眼，独清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喂，叶澈泯，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澈泯没有理会他，马上就要打下课铃了，他忙着回到小饭桌学习。

虽然假期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不过能七天不用见到同学，他心底还是有些雀跃的。

谁知独清根本不想放过他，下课铃打响，班级里的同学一窝蜂地跑出教室，而澈泯则被独清拦住，无法离开。

“让让。”

他轻声开口，声音低如蚊蝇。

独清侧耳，将耳朵递到澈泯的嘴边，问道：“你说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澈泯咬牙，微微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请你让开。”

独清“哦”了一声，眯着眼睛慢慢回想，随即笑了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他笑得极为恶劣，就像是每次故意碰掉他东西的那种笑。

澈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内心的恐惧让他搬出来李霞。

“我爸妈在外面等我，你快让开。”

他脸色急切，仿佛不想让外面的父母等候，但只有澈泯自己知道，他是不想和独清牵扯上。

独清在学校惹事之后，不会受到一点处罚，反倒是和他对着干的人，无一例外地被劝退。

他不能给养父母添麻烦。

“哦，那你走吧。”

独清往旁边一让，澈泯惊讶于他的好说话，但他心里着急，没有思考太多，拿起自己的书包就往门口走去。

突然他的背后传来一股巨力。

“总是这么宝贝你的书包，让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独清脸上带着坏笑，将澈泯的书包拉链拉下，然后狠狠往后一倒。

澈泯被力量带着，倒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书包里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还有一张张红色钞票。

独清本来是想看澈泯抿唇低头捡东西的模样，谁能想到他的书包里竟然还有钱？

澈泯一惊，连忙从地上滚起来，将钞票收起。

有一张钞票落在了独清的脚下，他低头迅速捡起，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独清发现。

独清嗤笑了一声，伸出脚踩在了澈泯的手背上。

“好东西不是见者有份吗？”

他蹲下身子，从澈泯手中抢过钞票，“这么多钱你拿着一定很不安全吧，不如交给我保管怎么样？”

“你还给我！”

澈泯大喊了一声，独清愣了一秒，随即眼中露出浓浓的兴趣来。

“还以为你多清高呢，原来看到钱也这么紧张啊。”

无论他们对澈泯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澈泯也不会反抗，谁能想到他反抗起来的样子是这么好玩？

独清发现了好玩的东西，他将钞票举起，威胁着说道：“你要是敢抢的话，我就把这些钱全都扔下楼去。”

跟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的澈泯，不敢动了。

那是他全部身家，李霞将一学期所需要的所有费用一次性交给了他，如果这些钱没有了，那他下半年的学就上不了了。

如果没办法上学，以后就没办法去想去的城市，更加没有办法见到阿清。

“还给我。”

澈泯对独清伸出手，那双湛蓝的双眸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然而独清根本不怕，他无法无天惯了，整个学校内都没有人能制服他，更何况一个人人都能欺负的澈泯？

“不还给你，又会怎么样？”

澈泯愤怒地蜷起拳头，独清看了笑着指自己的脸：“来，往这儿打，今天你要是打不死我，你就不是个男人。”

独清歪着头，看澈泯眼中的愤怒逐渐转淡，然后颓然地低下头。

“求求你了，把钱还给我吧。”

澈泯不敢对独清动手，他不能再给养父母添麻烦了。

“就这样？我感觉不到诚意。”

独清一笑，伸手压低澈泯的头，“你得向我好好道歉才行。”

澈泯一愣，被那股力压着向下。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要，要怎么道歉？”

“跪下。”

独清手握着红钞票，一脚踢在澈泯的膝盖上，“把地上的钱都捡起来，我就还给你。”

教室外空无一人，本来吵闹的学校只剩下安静的桌椅，独清的话在班级内似乎产生了回音，不停在澈泯的耳中回荡。

“请……把钱还给我。”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独清也不像多纠结，今天放学回家，他妈还要领他去电玩城，玩回去一会都是损失。

“快点，我时间有限。”

未免澈泯磨磨蹭蹭，独清抽出一张钞票，双手一搭一撕。

纸张撕裂的声音在澈泯的耳中极其明显，他一惊，连忙抬头，恰好碎裂的纸币自他眼前飘落。

他看着地上变成两片的纸币，慌乱不已。

“对……对不起，我，我马上捡……”

他一惊，顾不得心里的抗拒，跪在地上开始捡钞票，独清趁着他捡东西的功夫，将手中握着的纸币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好了，你在这慢慢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