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同

不用收拾桌子的李霞抱着平板窝回了沙发之上，电视上依然放着黄金档的肥皂剧，她似乎相当享受用这当自己写论文的背景音乐。

“那孩子有趣吧？”叶常尘解下领带，坐到李霞旁边。

李霞头都没抬地嗯了一声，继续敲字。

“很漂亮，也很复杂，也许就是因为复杂才那么漂亮。”叶常尘伸手，将胳膊搭在了李霞的肩膀上，李霞身体微微一僵，终究是没有拒绝。

“确实如此，但就算这样，你也还是离他远点。”

叶常尘听到李霞这威胁，不怒反笑，“为什么？”他没有给李霞答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你不觉得这孩子很适合给你的论文当个优秀案例吗？”

“我觉得你指定有点毛病。”李霞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对叶常尘说的话。

“他的过去，他的未来，都不可复制，都，充满乐趣，你不这样认为？”叶常尘笑着笑着却咳嗽了两声。

李霞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头，依然伸手抚了抚叶常尘的胸口，“这是你执意领养他的理由吗？”

“是我们的理由。”叶常尘握住了李霞的手，将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那沙哑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一般充满着危险与神秘。

李霞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抽回。

因为澈泯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他轻轻甩了下手，手上还挂着一点水滴，可他不敢往自己的身上擦。

因为这衣服全都是新的，他不敢用手弄脏了这件衣服。

“澈泯这么懂事，快点去换个衣服洗洗澡，一会儿我去教你背书。”

叶常尘换上了副慈父般的微笑，对澈泯眨了眨眼睛。

澈泯点了点头。

从他刚打开水管里面流下温水时，他就有些恍惚。

先前他只会在寒冬腊月为自己那疯子般的妈和魔鬼般的爸用带着碎冰的水洗衣服与鞋子。

换来的也从来不是这样的夸奖，而是鸡蛋中挑骨头一样的讽刺和惩罚。

“嗯……看来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过去呢。”叶常尘饶有兴趣地看着澈泯离开的身影，嘴中嘀嘀咕咕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劝你别太放肆，那个孤儿院虽然穷，但是……”李霞没将话说完。

叶常尘笑了一下，说，“我明白。”

敢收养这样一个孩子的孤儿院，如果不是院长太过于心大，那就是他有足够的底气。

又或者，二者都有。

叶常尘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试试那是不是个善茬，反正若是想要知道那孩子的过去，可以用的手段数不胜数。

“看来我也要去重拾一下小学课本了。”叶常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俯首在李霞脸边落了个轻吻。

“小心别丢人。”李霞嫌弃地挥了挥手。

洗完澡回到屋中的澈泯小心翼翼地从书包中拿出了几张纸。

那是他今天的作业，题和抄下来的课文。

在学校读书的感觉对于澈泯来说非常陌生，之前也只是在图书上见过而已。

真真切切坐在教室里，周围都是大片的热闹与喧哗，与孤儿院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

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不一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澈泯依靠现在的年纪和阅历，还远远想不明白。

“澈泯，我来教你。”叶常尘笑着推开了澈泯的卧室门，熟络地坐到澈泯旁边的位置。

然后他大手一挥，拿起了澈泯眼前的几张纸。

澈泯没来得及拦，脸顷刻之间有些红。

“嗯……你的书还没发啊？这是你抄的？”叶常尘看着纸上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地字，略微皱了下眉头后又安慰般地揉了揉澈泯的脑袋。

澈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在孤儿院虽然也学过写字，但是毕竟还是玩闹的时间比较多，虽然太不喜欢，可……

“字还算不错，可是以后还是要多练，如果你写大一点，然后再开一些……”叶常尘将纸平放到桌上，一只手将澈泯整个人揽在怀中，两个人的距离相当贴近。

近到澈泯可以闻到叶常尘身上的烟味。

和自己“父亲”身上的浓厚的烟味不同，这个明显轻了很多，而且更多是被一股子香气给占据了。

澈泯有些恍惚，在这一瞬间，似乎真的把叶常尘当成了父亲一般。

神使鬼差之下，他张嘴喊了一声：“爸。”

“嗯？”叶常尘顺嘴就应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轻笑一声，“终于叫爸了，不错，听着比养父舒心一些。”

说罢，他又揉了揉澈泯的脑袋，继续教着澈泯写字和做题。

直到天色已经相当晚了，澈泯打了三个哈欠之后，叶常尘才说，“困了就告诉我啊，今天就这样吧，快点去睡觉吧。”

澈泯上下眼皮都已经开始打架了，如果按照孤儿院的作息，他都已经在梦中了。

虽然梦里，也算不得那么美好。

至少在遇到独清之前，澈泯的梦中都是无情的棍棒与寒天冻地，遇到独清之后，在无尽的噩梦之中，倒总是会闪过一些好梦。

比如巧克力。

比如那个蓝色的吊坠。

他还梦到过和独清一起去海边奔跑，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海。

“晚安。”

澈泯洗漱完后，见叶常尘正斜靠在他房间的桌子上玩着手机，鼓足勇气大声地说了句晚安。

叶常尘诧异地抬眼，见眼前的“儿子”已经换好了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了然地点了点头。

“早点睡，做个好梦，如果怕了就开着床头灯。”

叶常尘转身出了门。

“你说澈泯现在过得好吗？”谢倾辰躺在床上，突然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林寂疑惑，转身抱住了谢倾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有些嫌弃，“总比在这儿呆着好吧，我看他们穿着挺有钱的，那小孩又听话，总不至于跟着受苦。”

“希望如此吧。”谢倾辰颇为担心地叹了口气，先前澈泯在孤儿院时，他倒也不总记得这孩子，如今被人领养之后，却时不时会为他担心一二。

也许是因为那个叶常尘，给人的感觉多少有些神秘。

像一望无法窥探到底的深渊。

里面夹糅着各种破碎与黑暗。

“不过，你那外甥过两天是不是要来了，如果见不到澈泯，估计又要闹你。”谢倾辰拍了拍林寂的胳膊，转转话题也让他多了点放松。

林寂一听这话，整张脸都苦了下来，嘟起嘴带上点撒娇的意味，“那小混蛋，肯定是要闹的，不过他也懂事，应该明白澈泯被人领养是件好事。”

“辛苦我们院长大人这个当舅舅的了。”谢倾辰笑了笑，将林寂的肩膀当成面团，又拍了两下。

林寂倒是先不乐意了，一手揽过谢倾辰，说，“干嘛老提那些小孩子们，是我不够你看了吗？”

“你怎么还吃那些小孩儿的醋？”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