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校花”

他轻轻的开口，口吻之中带着几分戏谑，“你好呀，澈泯，我当然记得你——就怪了。”

“轰”地一下，澈泯眼眶有些红，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诶呦，班花，你搞什么名堂啊？你不会——喜欢独清吧？”

起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澈泯感觉到很羞耻，他更加不敢抬头，每一次都走在靠边的位置，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

可偏偏，他天生就是吸引人注意的。

澈泯不敢懈怠学习，因为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他能掌控的东西，虽然初中多了很多科目，但澈泯没有一科落下。

大部分同学们对于他，也抱有敬佩之心。

当然这不包括那些喊他班花的人。

独清也在此时直起了腰，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冷冰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回事？老大，那家伙该不是个gay吧？一直在看着你？”一旁的一个名为顾望的男生一脸嗤笑地看着独清。

独清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冷漠。

事实上，拥有这副容貌的独清，这让女生没有抵抗力，更让一些男生也没有抵抗力。

从小到大，他收到了不少情书，大部分来自于女生，更有一部分是来自于男生。

独清觉得十分恶心。

“切，长成这副样子，谁知道是什么恶心的人，下课和我换个位置吧，我受不了！”

独清跟顾望窃窃私语两句，随后收回视线，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澈泯，只觉得一阵心烦。

都说了他不想来这里上课，偏偏要给他塞在这里！

真是烦人透顶！

还有旁边这个一直盯着他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毛病！

“清哥，这可是我们班的班花啊~你可别欺负人家。”

顾望嬉皮笑脸地将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独清冷哼一声：“噗，班花？我看如花还差不多，恶心。”

澈泯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和多年不见的独清见面，在对方心里的好感值就急速下降，甚至一度跌为负数。

仿佛刚才他如沐春风的说认识的澈泯就像是一坨空气，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澈泯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位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撞到了后桌。

乔然不小心被桌子顶了一下肚子，但并不吃痛，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澈泯。

随后小声的提醒道，“你真的认识他吗？我和他以前一个初中，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校霸呀！”

澈泯才反应过来，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乔然。

“我没想到你居然认识他，他以前打架喝酒抽烟无所不为，就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你怎么会和这种人认识的？”

澈泯心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才不到六岁，那个时候能懂得什么呢？

谁也没想到长大之后的生活轨迹居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独清小学就不是什么好人，瞧准一个女老师好欺负，当着她的课吸烟，被老师点名批评后，四处污蔑女老师在外做援交，校方多次警告无果，女老师被逼辞职，而独清的家长也被找来。

谁知独清非但没有被开除，甚至连警告都没有。

自此之后，上课的老师都不会管独清，只要他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大多都由着他去了。

澈泯本以为独清就算不记得他了，自己也可以慢慢让他回忆起来，两人再度成为朋友，却不想有一天，独清欺负到了他的头上。

那是一节历史课，老师因为出门调研，所以没有准时上课，历史改为了自习。

班级里闹哄哄的，澈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数学题。

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澈泯摸了摸头，在左脚旁，看到了被团成一团的作业纸。

“班花，快捡起来。”

几个男生起哄，澈泯一时不知道该捡还是不该捡。

“赶紧捡啊。”

独清抱着双臂，在最后一排没个正型，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对着澈泯喊道。

“清哥都让你捡了，你赶紧捡啊！”

坐在澈泯后面的男生踢了澈泯的椅子一下，澈泯愣愣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独清脸上的笑逐渐落下：“捡起来！”

整个教室，因为这一声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澈泯的头上。

澈泯盯着众人的视线，极为屈辱地，将旁边的纸团捡起来。

“哈哈哈！他捡起来了！”

“快快快，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澈泯捏着纸团没有动，后面的同学抢了过去，将纸团打开，大声地将里面的内容读出来：“拿到纸团的人，要穿女装！”

小孩子的恶意从来产生的毫无道理。

他们会因为看某个人不顺眼而无条件的欺负他，会因为某个人胆小怯懦而无条件奴役他。

可澈泯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又被人讨厌了。

“咱们班花穿上女装，不知道多好看啊！”

坐在后排的学生开始起哄，那些带着探究的，毫无恶意的目光，也逐渐变成同样的兴奋。

包括那些对澈泯有好感的女生。

他们总是以自己的喜好来决定事情的正误，根本不在乎澈泯的想法。

澈泯慌了。

他被人打骂过，被人训斥过，被孤立过，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在认识不久的人面前，被羞辱。

换上女装供人欣赏，这是多么羞耻的事情？

然而没有一个人开口帮他，甚至有人上前来拽他的袖子，他的袖口被扯开一个口子，露出白皙的小臂。

其中一个人上手摸了一把，立刻喊道：“皮肤真好啊，不愧是班花！”

澈泯感觉手臂像是被蚂蚁爬过一样，留下一条条污痕，他背后的姚烨也加入了其中，将手伸到他的衣服里。

几只手将他撕扯，狠抓，澈泯的灵魂也因此破碎，他整个意识都是飘的，四肢冰冷，脸却烫的惊人。

那双湛蓝的眸光彻底失去了生气，在深处有黑暗汇聚，于眼底逐渐侵袭而上。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教室的门被狠狠推开，被甩在了墙上，发出震天的响声。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老师，满脸怒意地看着班级后方，刚才满脸带着狰狞笑意的男生一惊，立即站直，站在原地不敢动。

澈泯被压得躺在了姚烨的腿上，他头顶的黑暗被驱散，一种绝望感油然而生，越发浓郁。

不喜欢可以不理他，为什么要这么侮辱他？

那个中年老师快步走到班级后方，心里暗骂这些小兔崽子年纪不大，男盗女娼的事情倒是了解得透彻，竟然在班级里……

他已经看清了澈泯，脚步不由放慢。

方才澈泯只露出一个半脸，皮肤吹弹可破，白皙似雪，鼻梁也高翘，嘴唇殷红，怎么看都是个小女孩，但走得近了，看到他被撕扯得大开的前襟，才知道这是个男孩子。

中年老师不由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个女孩子。

要不然这可是众大教学事故。

他脸上的怒意已经转淡了不少，尤其是看到坐在后方的独清。

独清的家长在市内势力不小，将儿子塞进新竹园，不过是混个学历而已，给的钱也够多，老师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声音的转变，让学生们敏锐地察觉到了。

更何况澈泯本就天生敏锐，他默默坐直，将校服整理了一下，但领口被扯得太大，无论他怎么遮掩，都无法挡住自己的锁骨下方的蓝色吊坠。

他用手握住了吊坠，总觉得让吊坠出现在此处，是对阿清的羞辱。

“我们没干什么。”

独清笑嘻嘻地，没个正型坐在后面，对中年教师说道：“校长，我们就是闹了点，在这里我先认错了。”

校长？

其他学生更加不敢说话，而澈泯则略带期望地看了一眼校长，不过紧接着他眼中的光泽就暗淡了下去。

不要抱着希冀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自习课的时间，你们这么闹，成何体统？”

校长大声呵斥着，独清也就笑着听，左耳听右耳冒，根本没放在心上。校长站在澈泯身旁，长篇大论了许久，这才留下一句。

“好好自习！”

从头到尾，没提一句澈泯受到的伤害。

在校长眼中，男生之间的欺负，根本不算是欺负，若是被所有人欺负，那就说明自己太懦弱。

自己都没办法解决，光靠老师是不行的。

校长的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丝毫不去想他的无视，会给一个孩子带来多大的影响。

在校长离开后，教室不过安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