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住院

澈泯坐在教室里，等待最后一科考试。

经历了一天考试的学生们，脸上笑容少了很多，还有不少有黑眼圈的，估计昨天晚上没少熬夜。

澈泯也有些头昏脑涨，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此时澈泯低头看自己的桌子，手脚冰凉。

“各位同学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发卷子了。”

一名监考老师站在靠门的位置，单手撑在门框上，目光在教室内逡巡，在看到澈泯身后的位置时，不由皱起眉头来。

“你身后的是谁？”

澈泯抬起头，看见老师正望着他，顿时有些慌乱，“是……是薛朝。”

“他昨天来了吗？”

“来了。”

三科监考的老师不同，尤其第二天更是一些年轻的小科老师来监考，其他带班的老师都去修改试卷了。

监考老师在看清澈泯的容貌后，忍不住笑着说道：“长得这么漂亮，你是混血儿吗？”

“不……不是。”

澈泯脸有些红，不是害羞，而是紧张，面前这个监考老师，长得有些像孤儿院的一个护工。

“你这么漂亮，是随了爸爸还是妈妈啊？”

澈泯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都不像。”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送到孤儿院，才会被骂是孽种。

老师对于这个腼腆的小男孩来了兴趣，任谁都无法拒绝长相可爱的幼崽，她双手撑在澈泯的桌子上，认真看着他有些害羞的模样。

澈泯屏住呼吸，全身上下紧张得不行，老师身上的味道有些刺鼻，冲天的香气让澈泯有些喘不过气。

无论老师问什么，澈泯始终低着头，要么不发一言要么摇头。

最终老师也没了兴趣，考试即将开始，她走到讲台上，和另一个老师说道：“你看那个孩子，真腼腆呢。”

“插班生，据说父母接受的教育都挺高的。”

“不过他的眼睛真独特呢，我问他是随了谁，他说都不是，难不成是基因突变？”

“那不知道，反正他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黄种人。”

刚才和澈泯说话的老师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

怎么会有黄种人生出蓝色瞳孔的孩子？

她看向澈泯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探究和几分可怜。

澈泯始终不敢抬头看，就在老师即将发试卷的时候，薛朝姗姗来迟。

“快回座位，把书包放到讲台上来，桌子上不要留和考试无关的东西。”

薛朝脸上带着笑，转身的时候看了澈泯一眼，澈泯看见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他连忙低下头，假装检查文具。

英语考试一个小时，题量不大，澈泯从头到尾认真答完，不过过了四十分钟。

就在澈泯认真检查答案的时候，他的椅子被人踢了一下。

这一脚不算重，但澈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顿时不敢动，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寸。

好在老师盯得紧，薛朝也不敢太放肆，只能小小地踢一下，再踢一下。

澈泯一直没有给薛朝回应，薛朝感觉出来了什么，紧紧盯着澈泯的后背，心里升起一股厌恶。

不就是一次考试，只要给他抄，他就能拿到游戏机，还能借给澈泯玩。

澈泯怎么和那些人一样，这么小气？

直到考试结束，薛朝也没能吵到澈泯的答案。

老师将试卷收上去，宣告考试结束，教室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无论考的怎么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澈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站在门口等薛朝。

然而这一次，薛朝没有和澈泯一起走，而是直接忽略了等在一旁的澈泯，和其他人一起下了楼。

澈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校门，也不知道叶常尘何时待他到了快餐店。

“庆祝你第一次考试结束，想吃什么？”

这是澈泯第一次到快餐店，他闻着里面炸鸡的香味，一时间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叶常尘眼睛微眯，到底是小孩子，一遇到好吃的，就会短暂地忘记痛苦。

澈泯将选择权交给了叶常尘，叶常尘点完餐之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和澈泯坐下。

在澈泯吃到一半的时候，叶常尘突然问道：“今天怎么没有和薛朝一起出来？”

澈泯的动作一顿，嚼在嘴里的汉堡顿时变得僵硬噎人。

“他……咳咳……”

澈泯被噎得满脸通红，叶常尘将可乐递给他，澈泯喝了两口后，这才顺过气来。

“他有事先走了。”

叶常尘笑笑，“我看你们关系那么好，还打算请他来吃快餐呢。”

他含笑看着澈泯，“我很开心，你能在学校交到朋友。”

澈泯心里不是滋味，只觉得四处都是牢笼，他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扼住，无法喘息，吃进去的东西堵在胃里，让他想吐。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深夜，澈泯起床到洗手间，趴在马桶旁吐了个痛快，刚下班回家的李霞听到声音，连忙推开卫生间的门。

入眼就是澈泯通红的双眼，那湛蓝的瞳孔失去了光泽，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整个身子歪歪扭扭，一股刺鼻的味道冲进鼻腔。

李霞心里发酸，连忙将马桶冲了，喊来叶常尘。

“这孩子发烧了，赶紧送去医院。”

叶常尘穿着睡衣，很不耐烦，被李霞用手肘怼了一下后，这才慢悠悠地进屋换衣服。

两人开车到了医院，叶常尘挂了号，李霞抱着澈泯等在走廊，深夜来看急诊的也不少，等了快半个小时才轮到澈泯。

医生询问了澈泯最近的饮食，又用听诊器听了下五脏，让李霞带着澈泯去做血检。

叶常尘没有跟过去，而是问医生，“感冒？”

“应该是肠胃感冒，具体的要等血检结果。”

叶常尘几不可见地撇了一下嘴，“是这小鬼贪吃了。”

“不一定，肠胃感冒不仅和吃有关，也和心情有关，我看那孩子肝火有些旺盛，平日里注意给他多喝些清热去火的汤，关注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心理健康四个字让叶常尘笑了笑，医生疑惑地抬起头，他摆手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就是贪嘴，快餐吃多了。”

医生点点头，低头整理手上的病历。

李霞等着血检的结果，叶常尘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拨澈泯的眼皮。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就像你听到的，请他吃了一顿快餐。”

李霞才不信他的话，警告地说道：“别太过分。”

“你放心，他是你的试验品，我不会玩出事的。”

李霞嘴角半勾不勾，显得很冷漠。

血检结果出来之后，医生给开了三天的药，嘱咐澈泯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打上针不久，澈泯就醒了。

他一看是陌生的环境，第一个念头就是再次被抛弃了，连忙坐起来想弄清自己在哪里。

“别动，打着针呢。”

身旁穿来李霞的声音，澈泯扭头看过去，有些意外。

“傻孩子，怎么这么看着我？”李霞伸手将他按在被窝里，掖了掖被子，“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有……”

澈泯刚说出一个字，嗓子就干疼，他微蹙着眉头，湛蓝的瞳孔蒙上一层水雾，脆弱的模样让人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想喝水吗？”李霞温柔地问道。

澈泯吸了吸鼻子，眼前越发模糊，他哼着声说道：“嗯。”

李霞心中微叹，转身去给澈泯接水，正好看见在洗手间吸烟的叶常尘。

“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用，这么一个表现父爱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

叶常尘将烟碾灭，拿过李霞手里的纸杯，到一旁的饮水机处打了水，往病房走去。

李霞看着他的背影，眉心狠狠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