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原

北山连景用沉默回答了苏牧。

“你们两个还有恩怨呢？”晟越半眯着眼睛看着苏牧。

“越哥，这就是你的好弟弟，这就是你口中乖巧可爱的阿景。你见没见过他杀人啊？”苏牧直接站到了晟越身后。

“两年前我去边境游历，结识了一个徭役犯。修筑边防，修了十年。可以回家了，我们约好一同上路。可是第二天他死在了北原境内。尸体受尽酷刑挖心掏肝，我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死状。后来我回到王城得知那日是晟威侯府得到消息有人递城防图给北国。派了杀手去拿回城防图。那个杀手叫北山连景。在北山氏的金榜上。”

“听起来，此人通敌叛国，确实该杀。”晟越说

“他不是，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徭役犯，哪有人会为了一张图真的去修十年墙，冒着生命危险去边境报信。他说的南国的风土人情，讲的是南国话。明明第二天他就可以回家了。”苏牧冷哼“不过就是有人怕交不了差随便杀了一个人罢了。就算是杀何苦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你拿到图了？”

“苏大夫，此事是我侯府机密，恕难告知。”北山连景说

“我让你说呢？”晟越看着北山连景，只看到他磕头行礼。然后沉默。

“牧牧，这，人是我的人，但心不在我这里。我也没有办法逼他开口。要不你打他，我不让他还手，你解气就好。但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不然回头我姐姐那里交不了差。”晟越百无聊赖的说，现在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思去段北山连景和苏牧的官司。

“我可敢？我动他一下怕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苏牧擦擦眼泪。“越哥，你内心强大，我可不敢和这个恶魔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得走。”

“那不行，我还等你解毒呢，好牧牧，你可忍心看着我半疯半傻的活着？”晟越对着苏牧柔声的说。北山连景看着晟越很恍惚。这才是越，是阿景的兄长。柔和温暖，如风如玉。

“我害怕，哥”苏牧说。说的也是心里话，

“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杀你。要不灌点蒙汗药，你不是最擅长配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吗？”

“嗯”苏牧说着，从要柜里翻翻找找，拿了只破碗，到了两包，寻思了一下又到了一包，喃喃的说“就算是头牛也放倒了。”

“哥，给”苏牧谄媚的把碗端给晟越。晟越拿起碗走到北山连景身前。北山连景跪着也没有抬头更没有接过碗。

“公子，属下要保护公子和苏大夫的安全，公子应当以大局为重。”北山连景看着地板说.

"抬头"晟越充耳不闻的命令到，北山连景刚把头抬起来，晟越就把碗怼到了他嘴上。

“张嘴”

“咽下去”晟越说完北山连景还是犹豫了几秒的，然后咽了下去。

“一，二，三”苏牧数着数，惊恐的看着北山连景“你，你怎么没倒？”

“药放太久了吧。要不再来一碗。”晟越说

啪，北山连景身子一歪倒在了一边，晟越笑了笑。装也装得像点啊。

“好了，天也不早了，睡觉吧。”晟越对着苏牧说

“我去厢房。”苏牧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和小草的尸体就出去了。见苏牧走远了，对着北山连景说“起来吧。”

北山连景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天旋地转根本找不到门在哪里。从身上抽出匕首刚把刀刃放在手心里就被晟越打掉了。“这里没有危险，还用不着你如此。”

北山氏的杀手应该找不到手心里没有伤口的。他们好像有自己的一些技巧可以用疼痛保持清醒。

晟越两招就把北山连景摔在了地上。看着他撞在苏牧的药柜上然后滚到他脚边。北山连景撑起身体，只要不站起来就没有那么晕，隐约看到晟越好像再翻找什么。

“苏牧说的那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晟越蹲下来，看起来和和善善还带着笑意。没等北山连景答话，晟越就把手心中又几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北山连景的嘴里。“吃下去”

“这个东西呢，可以使人窒息，没有解药半柱香的时间人就死透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北山连景不明所以“如果是公子想知道，自然是要告诉公子的。”只是此事是侯府机密不方便同苏牧说而已。

“你这骨头真软啊，说倒戈就倒戈？”晟越反而生气了。药还没生效，人就交代了。北山连景脑子还晕着。完全看不懂晟越生的哪门子气。晟越就这么看着他，看他的呼吸渐渐沉重。

小时候晟越无意中看到了北山阁的刑罚策目，第二天说什么也不让北山连景去北山阁，北山连景就陪着晟越在家里玩了一天。但是还是趁晟越睡下去了北山阁。后来晟越就没有在家里看到任何关于北山阁的东西。他总要北山连景穿白色的衣服，就是想他如果受伤了能看到。小的时候北山连景骗他说策目只是考试内容不会真的让他们受刑。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受刑本就是杀手最基础的一门课。所以在苏牧加倍的蒙汗药下他也能不晕。

那时候他问北山连景，那你最害怕哪种刑罚，凌迟吗？他把晟越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窒息，我害怕这个。宣纸一层一层的放在脸上，放一层加一层水。我都看见我素未谋面的阿娘了。”然后北山连景笑嘻嘻的说“老师不让我们说的，我什么都不怕。”

“你是骗我，还是杀手的恐惧就是平静的。”晟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北山连景。北山连景感觉胸口有压了一座山。越来越沉重，然后他就放弃了呼吸。即使他知道晟越碍于侯府的各种关系不大可能真的做出杀他这个举动，这是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是晟越教他的思考问题的方式。

老师说，杀手要放弃思考。拿刀的人就是你的方向。选他所选，为他所为。晟越要他死，他就去死。

北山连景轻轻的去抓晟越的衣角。他好像没有发觉。炉火很温暖。油灯明亮，耳边是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那一片布料握在自己的手里，真实柔软。甚至于晟越硬把解药灌进他的身体里的时候，北山连景还是不想呼吸。窒息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