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坪县

坪县是边州九县之一。从天州到秦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常规的南下豫州，在东走秦州。走的都是官路。另一条就是现今沿渭水逆流而上去边州，从坪县下船，在向南走小路到秦州。

到坪县的时候，北山连景早早就差人租下了一处宅子。大家要在坪县等戴宸。边州不时会被北原的游兵侵扰。所以宵禁极严。路上也常见士兵。苏牧这个睡神说自己颠簸了两日肯定是要补觉的。

“连翘姑娘，一起去街上走走可好。”晟越笑着问连翘。连翘自然答应。回身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罗裙。

“白大人，可想出去走走。”

“好，便出去走走。”白辞川回应。

坪县的街道不及京师繁华，路上游走吆喝的小贩多些。几个人的绫罗绸缎确实有些扎眼。

晟越和连翘走在前面。北山连景和白辞川两个面无表情的人走在后面。

“听闻小哥是北山氏的人。”不善言辞的白辞川试探的对着北山连景说。

没有回答。白辞川审视着北山连景，听不到呼吸声。深不可测。杀手的冷峻味一直从身上溢出来。白辞川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长出来了。

“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晟越贴心的问。到真的向在问自己的青梅竹马。

“公子。”连翘有些惶恐的看着晟越，可是那眼中的和善和面上的真诚没有半分虚假。若不是是连翘了然晟越对自己不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真的会感觉他对自己有些许偏爱。

白辞川此时看向连翘，深刻的觉得自己身边为什么跟着一块木头。眼神和心都在随着罗裙摆动。

“出门在外，就别这么生分了。”晟越说“不如叫阿越哥哥。”

“公子”连翘皱褶眉毛，有点娇嗔的看着晟越。

北山连景在前面说说笑笑，觉得两个人看起来郎才女貌，就算是算命的师父也得说一句天作之合。那自己又算做什么呢。工具？杀人的工具，泄欲的工具。用过随处一丢的物件。北山连景抬眉，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白辞川不知为何心塞得很。看着眼前的打闹着的人，一口老气憋在心里。

“你喜欢这个？”晟越见连翘看了几眼木雕，便拿起一个木雕的小兔子，问连翘。

连翘没有说话，反而有点羞怯的低下头。

“这位相公，给小娘子买一个吧。”卖货郎热情的说。

“莫要胡说。”连翘急忙说。

“买一个吧。”晟越笑得眉眼弯弯。回头对着北山连景和白辞川两个低气压说。“两位公子，不如也挑一个给自家的小娘子。”

两个都没有兴致，但是也走进了看看。

北山连景突然看到一只小小的云雀。便拿了起来，晟越斜睨这眼睛看着北山连景拿起那只小鸟。

“公子好眼力，别看这只云雀小，那可是这里最难雕刻的。”

“这只送妹妹”晟越把小兔子放到连翘的手里。“可惜这里没有你嫂嫂喜欢的。”

“原来两位是兄妹啊。”卖货郎谄媚的笑着说“相公的娘子喜欢什么，我给相公挑挑。”

“喜欢花，迎春花。”晟越说。

北山连景的心漏了一拍。连翘自然知道晟越喜欢迎春。白辞川也只当晟越继续喝卖货郎说笑。只有北山连景知道，那个金宸院真正喜欢迎春的人是他。眼前的人是为他种满了整院迎春的公子啊。

北山连景放下了那只云雀。只要公子能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晟越一箩筐的拿了很多小木雕。说着都带回去给南星姐姐。会去的时候天色渐晚。苏牧懵懵懂懂的说自己又睡了一天，但还是觉得特别累。

“妹妹，必须要坐。”

“公子，我怎能……”连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晟越拉下来，坐在了椅子上。虽说木香院规矩不多，但是连翘是一个知礼数的人。她从未想过做坐在这个位置上。

几番推辞不过，只好坐下。“阿景……”

“不必理会，主人用膳总要有下人伺候。”晟越说着。北山连景依旧波澜不惊的站在一侧。

散席之后，连翘还是忍不住敲了晟越的房门。北山连景刚想跳到房梁上，却被晟越按住了。“别动”

晟越去开房门，连翘进门看到这番场景忍不住轻轻惊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她看到北山连景穿了丝质的衣裳，即使这样也算是衣衫不整。白皙的皮肤上那些红色的痕迹那么明显。

“六公子可在。”连廊里传来白辞川的声音。连翘慌忙的关上门。“白公子，我与公子有事商议，您明早再来可好。”

“啊？好，自然自然。”白辞川留下锤头丧气的声音就走了。

“妹妹，有事找我？”晟越看着连翘问。

“有事”说这一句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已经忍不住落下来了。手也颤抖，连翘回应着晟越，但是目光一直在北山连景身上。她忍不住走向北山连景，颤抖的手轻轻摸着北山连景的脸。

那眼睛里心疼呼之欲出。她有的目光一半慌乱一半不知所措。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山连景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摔碎了的无措。其实这也是晟越没有想到的。晟越认为以连翘的通透她会微笑着说，便不打扰了，然后退出去，顺便把房门关好。

晟越反而对连翘更有兴趣了。

“妹妹，你也喜欢这个侍卫？”晟越走过去扶住连翘问。“北山氏的人，也不过就是个物件，妹妹喜欢便给妹妹玩玩吧。”

“公子，尽兴就好。”连翘行了一个礼。“连翘心中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连翘想问问晟越为何这样对自己。其实答案很简单，不过是因为主子们喜欢罢了。他们一时兴起哪里需要理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公子不早了，早些歇息。”连翘擦干眼泪，将笑容挂在脸上。

“妹妹也早些歇息。”

连翘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回头行礼。“公子可知道，就算是一个物件也会有情感，也知道痛的。”

“妹妹心善，我记着了。”晟越笑着说。

连翘关上门，便缓缓滑落。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那是北山连景啊，是能在晟南星的威压下笑着说出“南星小姐不帮我，明日木香院不会有一个活口”的人。骄傲的战无不胜的北山金榜的杀手。

“连翘小姐可以雇我当你的弟弟，连翘，连景，听起来也很亲近。”

“南天阁不敢杀的人，我敢。”

于公北山连景是连翘的一盏灯塔，是连翘奋起直追想要更胜一筹的人，于私也是她心里常常暗暗当作那个奶团子弟弟的人。凭什么，这世间要这样作践他。

白辞川看着远处缩成一团的身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