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委屈

晟越忙着喝茶，北山连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你打算在这里藏一天？”晟越撇了一眼，没有什么情绪的说。愤怒的情绪慢慢消减之后，晟越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就好像一切都豁然开朗之后的释然。至少现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舍弃北山连景。晟越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渐渐融化在茶水里。脸上也重新挂起了浅浅的笑容。

“我先回侯府，你在这里等岑之焕的卷宗。”晟越打开房门。走出门未曾看门后一眼。

北山连景穿好衣服。看着还有余温的半盏茶。轻轻的端起来，就着茶水吃了枕头底下的药。

北山连景想，自己是不是扫了公子的兴致。如果是晟威侯府的六公子和侍卫，那确实是。但是如果是兄长和弟弟，那么为什么要如此呢？

“为什么会这样？”北山连景喃喃的说。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在问这个不解风情的世间。

北山连景回身，好好的睡了一觉。即使是北山阁金榜的杀手，连日的折腾下也是身心俱疲。

晟越回了府，就筹备着离开侯府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苏牧就面见了侯爷，谁北山的瘴林深处有一处清潭，在哪里有利于诊治公子的癔症。

侯爷犹豫再三，还是准许了晟越。

“公子，行装已经准备好了。”连翘对着晟越行礼。晟越其实一直很喜欢连翘那种清透的气质，一点都不下人，也不像是深闺里的姑娘。

“辛苦连翘小姐了。”晟越扶起连翘。“我这一去至少要半月有余。如果有事，可差人报信。”

“阿景会每日回来的，我会给公子日日报安。”连翘看着晟越，硬朗的脸上是那么柔和的神情。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架势。

说是小姐的亲弟弟也不会有人怀疑。连翘一直对晟越有一种爱屋及乌的情愫。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这间并不宽敞的房间蔓延。

后来连翘想，那种感情是，我想你赢。送君去，盼君胜。

“阿景”晟越重复这两个字。他忽然觉得北山连景和连翘身上都有那种不像是下人的味道。谦卑中透露着自己的主见。可是他看连翘是清澈见底的。

而那个人他已经看不懂了。

“公子，阿景的苏牧公子的行装，也放在马车上了。”

“连翘，我何时说要带北山连景一起去了。”晟越笑着问。

“总归，阿景传递消息的能力在京师首屈一指。”连翘看着晟越，眼睛弯弯的。“小姐一定要知道你们安全，才能心安，只求公子能成全小姐。”

“姑娘，你当真是个妙人。”晟越说罢便挥手让连翘下去了。

连翘没有问晟越为什么不带北山去，她给了晟越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起初时，连翘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标致的花司，越相处他越觉得这个姑娘心思清透，头脑聪明，进退有度。

如果北山连景也是这样该多好。

“公子”

说曹操曹操到。北山连景从怀中掏出卷宗。“这是岑将军买通刑部的人誊录的，中间还有一些缺失。”

“嗯”晟越拿过卷宗。

“公子”北山连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滚出去。”晟越说。

“公子，昨日的事是北山连景坏了公子的兴致。请公子责罚。”北山连景接着说。“公子，可否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将功折罪？”晟越看着北山连景，若有所思。

“我可以潜进刑部，拿到这份卷宗。”北山连景说。

“你可真有本事。”晟越的笑容北山连景没有看懂。但是后来的后来，他无数次的想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主动请缨，那么晟越会不会就不会那么厌恶江湖的势力。

“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公子。”

“说”

“苏大夫的药，生效了。”北山连景把手生出来。“我能感觉出被封住的经脉有了生机。”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晟越拿起北山连景的手，总算是听到了好消息。手上的伤痕还在。晟越摩挲着。细腻的肌肤在晟越的手掌间。

“待我不需要阿景保护的时候，阿景就可以好好陪陪南星姐姐了。”

“一切，皆听公子的安排。”北山连景低着说。

晚些的时候，晟越在房间看那断断续续的卷宗，苏牧在研究北山连景的筋脉。晚上晟越也没有吃饭。连翘拿了些粥和糕点给北山连景。

“公子”北山连景端着粥和糕点站在门口，直到粥凉了。

“进来吧。”

“公子，我去热一下粥。”

“不必了，我不想吃，睡觉吧。”晟越说。“近来，总是休息得不好，所以晚上当真是时常想起阿景来。”

“公子，可否让我去梳洗一下。”北山连景问

晟越抬抬手表示随便，在卷宗上写写画画，甚至没有抬头。

“公子”北山连景只穿了一件白云锦的里衣。高束起来的头发披散着。安安静静的跪在晟越脚边。

饶是晟越没有那个心思也看得出北山连景在投怀送抱。

“呵”晟越浅笑了一声，原来他把睡吧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昨日不是还不肯。”

“阿景，是下人啊。”北山连景看着地面。没有什么表情。终究是他享受了晟越十九年的恩惠。终究是他对不起晟越。

“下人”晟越终于舍得放下卷宗，抬起北山连景的的脸。“好”

晟越打横抱起北山连景，一直抱到床榻上。要不是晟越身高优越，北山连景手长脚长的属实是不太好抱起来的。“我有兴致的时候，你怎么不肯。”晟越贴在北山连景的耳朵边说。

“觉得委屈”北山连景轻轻的说。

“现在不委屈？”

“委屈”北山连景看着天花板，有点茫然，有点绝望。

“那你可知道，我的委屈。”晟越翻身躺在北山连景的身边，就像5年前那样。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问你欺瞒我何事。”晟越冷声说。“你我之间也再无兄弟之谊。我乏了，睡吧。”

北山连景闭上眼睛：好，如果这就是惩罚，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做好一个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