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榕树傀儡见月良，暗道水牢识曲豹（5）

不过对外的样子，肯定还是要有关禁闭作为“惩罚”的威严在，想必不会在明面上让他每个月进去探望，因此路时荧这话，自己先有七层把握，剩下的三层，是即使猜错了，也无所谓。

不过长风璒的神色微变，就证明了她所言无误。

长风璒则是惊觉，从一开始，他就被她牵着走，先欠下了人情，而后现在，她话里隐藏着满不在乎的威胁——但长风璒不得不在乎。

或许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从一开始，他压根没有“不答应”这一选择。

路时荧接着说：“大叔，我可是看你犯了时煞，才特地来提醒你呢，你不想和我去的话，我就和长公主直接向谷主申请进水牢啦。”

——实际上，谷主在先前介绍谷里的情况时，轻飘飘地带过了水牢有关的话题，恐怕就是有些不光彩的东西不想让他们见得，这种情况下，能掩人耳目用其他办法进去，反而能打探到更有价值的消息。

这也是她费周折来和长风璒套近乎的原因。

长风璒看着路时荧，心里闪过多个念头，最后都化为了“天地盟不知哪位长老后继有人”的感慨；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做了抉择，他深吸一口气，答应道：“好，我带你去。”

*

路上，路时荧终于知道了长风璒不合规矩的办法是什么——他的妻子五长老曲紫菀，是医谷刑罚堂的管理者，水牢也是她看守的一部分。

这两人直接在其子曲豹关禁闭的“牢房”开了个可以出入的传送阵，入口设在了湖泊东北角最大的那棵树树底。

路时荧暗暗记住了传送阵的出入口令，而后见到了曲豹本人，身长六尺，胡子拉碴，脑袋光光，和长风璒站在一处，不像父子，像双胞胎。

说是水牢，不过周围环境并不幽暗，也没有水，能察觉到和外界明显不同的是天地星力几近于无。但夜明珠让整个屋子里亮堂堂的，被褥也十分干净，多半是长老之子的特权。

路时荧还没说话呢，这边曲豹看到她，直接蹦起来，“你你你，你谁啊？”

他第一反应，是到柜子翻找自己的假发，慌忙带上后，才一脸控诉地对着紧随其后到来的长风璒说：“老头，你今天怎得还带人来啊。”

长风璒拳头硬了硬，瞪他一眼：“别没大没小的，这位是贵客，她问你什么你就如实说。”

路时荧迅速和他套近乎说：“曲老哥啊，久仰久仰。”

曲豹：她的语气太真诚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他脸色僵硬，“久仰……什么？”

路时荧真诚道：“听你父亲介绍，你在丹药和阵法上都有些很创新的研究。现在这个年头，创新的人很少，大家都喜欢沿袭前人的作品，做着现成的东西。”

曲豹瞬间热泪盈眶道：“老祖宗在上！知音啊！想不到我还有遇到知音的一天，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和你结拜！”

路时荧：……

怪憨的。

不过她还是熟练应对道：“老哥啊，这里不是个适合结拜的好地方，不过还真是可惜，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怎么会研究护谷大阵的时候出了差错？”

长风璒在边上怼道：“才华横溢个屁，研究出来的东西没个有用的，只会毁掉又修补不好，顶什么用。”

曲豹怒目相对：“老头你走！我和我知己说话呢，有你插嘴的地方？”

长风璒瞪了他一眼，嘟囔地骂：“你个憨瓜。”

出乎意料的是，告知路时荧出去的传送口令后，他竟然真的从传送阵离开了。

路时荧提起精神，预备了一些曲豹突然变脸说“说吧你费尽心思到这里有什么目的”的戏码——打小见惯了人心和算计，路时荧不相信有人真的那么傻，在水牢这种地方相信一个陌生人，还把他亲爹赶走——而后发现这个人还是如刚才那般眼神热切地看着她。

曲豹的热切里还带了几分羞赧：“害呀，小老妹儿，我这儿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你坐这，你坐这。”

等路时荧顺着他坐下，他又有些扭捏道，“小老妹儿，你说话真好听。”

路时荧：……

她明白了。

不禁笑出声来：“曲老哥，我说的可都是些真心话，要是你那些神奇的丹药还有的多，我都想向你讨些来。”

曲豹猛猛点头，双眼发光，“有啊！我这就给你拿。”

他框框地把床翻开，扯出床板，双手用力一掰——没掰断，他又朝着地上砸了两下，直到床板断开来，掉出里头的瓶瓶罐罐和阵法盘。

路时荧目光落在阵法盘上，看来曲豹果真是对阵法有所研究。

曲豹把瓶瓶罐罐和阵法盘献宝似的端到她面前，解释道：“现在在关禁闭，内力全被锁掉啦，所以才一下子没拿出来。”

路时荧：好的。

她乖巧地坐着，等着曲豹给她介绍。不过曲豹在打开盖子露出颜色奇怪的小药丸后，却突然卡壳了，支支吾吾了一会，沮丧道：“抱歉啊小妹，这些可能都是些失败品，有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功效是什么。水牢里没有星力，我也不敢试药……”

路时荧想到了长风长老的脑袋，把自己那句“或许我能帮你试其一二”吞了回去。

她说：“曲老哥，不如让长老送些未开智的低阶星兽来试药？”

曲豹不高兴地说：“老头叫我好好修习内功，不准我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些上面，我能做出这些，用的都是偷偷摸摸藏起来的材料……老头说我没这个天赋，我偏不信这个邪！”

路时荧朝他抱拳，但她本来身形就小，又是坐着，导致这场面有些滑稽，但曲豹毫不在意，且心花怒放。

因为路时荧笃定地说：“我相信，假以时日，天地盟阵丹榜上定会有老哥的名字。”

曲豹说：“好！等我出了这禁闭，我就去天地盟进行考核！小老妹儿，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路时荧感叹曲豹真是心大，也不和他再兜圈子：“路时荧，长公主的下属，曲老哥，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些和你们谷内弟子失踪案相关的事想要问你。”

曲豹沉思片刻：“你是说每月都有些外门弟子不见的那事？我前几个月确实听我母亲提及过。只是……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