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时荧赠礼名相遇，孟家真假二小姐（1）

这一夜无人安眠。城内的百姓提心吊胆，楼阁上的众人如鲠在喉。

佩兰死了。

佩桑也死了。

也曾是叱咤一方的伟大医师，也曾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像是一场闹剧，轻飘飘的结束在戛然而止的死亡。

但医谷内需要新的顶梁柱，也需要给弟子们一个交代。路时荧提着哭累了以后正在小声啜泣的喻景，问龙北泽：“主子，她真的……完全身陨了吗？”

龙北泽说：“嗯。”

功过相抵，天道的审判已经放过了她，可她与虎谋皮，到底还是付出了代价。

路时荧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她也不能说出自己所想，怕龙北泽为难。

龙北泽却主动提及说：“佩兰的魂魄，被她身体里最后的功德护住，没有湮灭。”

路时荧的眼睛亮了起来。

龙北泽扭过头去，不看她小狗似的眼神，从【乾鲲】中取出一块光滑如镜、细腻如脂的玉石，其中星力满溢，隐隐有斑斓的色彩流溢。

是少有的能够温养魂魄的天然养魂玉。

龙北泽动作轻柔，收集起佩兰的残魂，用星力引导着放入魂魄。

养魂玉的色彩黯了一些。龙北泽把养魂玉丢给路时荧。路时荧翻出绳子，串起养魂玉，戴在喻景的脖子上。

喻景像是感受到了，两只小手握住那块玉石，依偎地蹭了蹭，不哭了。

长老们费了半个时辰收尸、收拾现场。曲紫菀在地上找到一些没燃尽的东西，将其交到龙北泽手里：“千泽公主，这些东西，恐怕要劳烦您处理。”

龙北泽微微颔首。

曲紫菀交到她手里的，从外道身陨处掉落的，是一卷特殊纸张记载下来的卷轴，封皮写着《上古密阵全解（上）》。

里面，就记载着《夺运还魂阵》的种种详解。

此外，还有从佩兰和佩兰身上掉落的芥子袋。

龙北泽略微有些不解地看向曲紫菀，她扭开脑袋，示意长风璒说话。长风长老硬着头皮说：“千泽公主，此前谷主……佩兰允诺给你的报酬，还有你们额外的耗费，如果芥子袋中的不满意，医谷再补全。”

龙北泽扫过芥子袋，也没推脱，丢给路时荧，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路时荧检查了下芥子袋，嘴巴逐渐张大了——芥子袋里的东西价值，远远的大于先前和天地盟约好的酬劳。

曲紫菀道：“选出新任谷主，抚慰意外丧命的弟子的家人。探查谷内防护的漏洞，找阵法师修补护谷大阵。”

她又扯了扯长风璒，长风璒说：“千泽公主……能否烦请您，带这孩子走？或者……他可以拜你为师。”

龙北泽没有急着开口，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长风璒叹气：“城内的异象，在弟子们之间小道消息迟早会传开。虽说这些弟子内向孤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友。何况殒命的还有九长老，他的亲传弟子恐怕也会对小景怀有怨怼……医谷已经不适合继续教导他了。”

“如果他能入了公主您的眼，跟在您身边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也希望长公主能替他寻个好去处。”

路时荧疑惑道：“不是说他还有外祖家？”

长风璒苦笑道：“那都是听闻，我们没人知道她所说的‘外祖家’到底在哪个地方，有哪些人，想来，也只是佩兰编出来蒙骗我们的。”

龙北泽问路时荧：“你怎么想？”

路时荧看了看被提在手里的喻景，又掂了掂手里的芥子袋，很没骨气地说：“我觉得……给他寻个去处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之前的记忆，但经脉和根骨都不错。把他养大些，任何安排个武馆或者医谷或者宗门为去处，并不为难。

并且，不知是何种缘故，这小崽子对她颇有几分亲近。被她提着脖子也不挣扎，除了抱着那块养魂玉，就是用信赖的眼神瞅着她。

龙北泽轻飘飘地拍了板：“也好，既然你拿了东西，那这事便你负责。”

路时荧：……嗯？

她脑子顿了顿，瞠目结舌：“我拿的东西……？”

这不是主子您丢给我让我暂时收着的吗？

龙北泽道：“走吧。”

路时荧：“……好。”

此地种种，一番收拾，也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

两人告别了医谷众人和东闻月良，乘着月色启程——医谷百废待兴，他们作为外人，不想再多掺和。

但今夜的消耗也着实不小，路时荧在回程路上寻了个山洞，把喻景在踏雪驹上捆好保暖，升起篝火，稍加布置。

龙北泽盘膝坐下，看路时荧还呆站着，挑眉：“坐。”

路时荧乖乖坐在她边上，看她半晌没有开口，主动问道：“主子，吃东西吗？”

“……不吃。我有事问你。”龙北泽斟酌着语句。

她的疑问太多了，比如她的内力输入给路时荧后，路时荧为什么可以毫无违和、毫无转化的调用；比如路时荧和她一样，可以看到功德之力；比如，外道老妖原先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冲着她来的，想要夺她的血气引导或是开启阵法，但他没有得手，反倒是路时荧受了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这么想着，于是这么问了。

路时荧一愣。

此时她已经卸去了脸上的易容，恢复了原本清秀的样貌。她收起自己惯有的吊儿郎当的笑容，连带着先前的稚嫩一起消失不见。

她半跪在龙北泽身前，直直地撞进她的眼里，一字一句，像是在说某种誓言：

“殿下，我永不会背叛你，你的心之所向，就是我的剑之所指。”

龙北泽缄默数息，轻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了。”

路时荧耷拉着脑袋，“您不明白……”

但她很快又高兴起来，“主子主子，尝尝我的手艺吧。”

龙北泽想到她先前的“宣言”，欣然应允。

不知她怎么在芥子袋里放的肉，用内力捶打后，灌入料汁，在篝火上翻滚，爆出令人垂涎的香气。浅尝一口，果真不错。

配上用鲜果和药草现榨的果汁，这餐十分餍足。不过，龙北泽仍有些一言难尽地问：“你为何随身带着鲜果？”

路时荧嘿嘿笑：“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嘛。”她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长公主，我有东西想送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