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道无常运有常，探入底牢血眼惶（3）

龙北泽和东闻月良齐齐回头看她：“什么——”

路时荧报出部分药材的名字：“这几味药，是今日下午，长风璒之子曲豹，告诉我的，他设想里，可以用来改运的丹药的原料。”

其中有超过半数，和龙北泽所想的原材料，重合起来。

当即，她过滤了部分无效信息——比如自己威胁长风璒和哄曲豹的部分。详细说了自己下午进入水牢，和曲豹交谈的损坏护谷大阵与改运丹药的细节。

等说完大致，她补充道：“但是，曲豹的丹药，是处于‘试验品’的阶段，他自己也说了，只是一个初步的尝试——他还把所有的阵盘和丹药都给了我。”

东闻月良说：“他怕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让你掉以轻心，才故意这样做——药材的时间上也对不上。”

路时荧马上反应过来。

曲豹在牢中和她说“用的都是偷偷摸摸藏起来的材料”。

但东闻月良所报出的这几味药材，有的甚至是五个月前收购的！

曲豹……在撒谎？

路时荧自己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人在撒谎的时候，问答不可能这般流畅。哪怕是事先预设了一些答案，描述时的神态、动作、气息，都会有微小的变化。

曲豹的所有答案，都是真诚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东闻月良接着说：“假设，他就是幕后黑手，或者幕后黑手的同党。利用你，向长公主传递错误的信息——也就是这些药材，只是简单的用来做丹药实验，而没有其他的目的。”

路时荧说：“不，我认为他不是。”

东闻月良说：“你凭什么相信？又要怎么解释？”

路时荧从丹药中挑出那颗“转运丹”，说：“如果是这样，那他最好的选择，不是‘误导’我。”

龙北泽缓缓道：“且你下山探查的时间，和路时荧进水牢的时间，是同一个时段。如果他是幕后黑手，有着同党，在没有信息传递的情况下，他最好的选择是不要暴露自己能接触到这一类药材的事实。”

“……而不是笃定我们会探查到，从而先一步‘自爆’，何况是对路时荧，而非我本人，取得他可能需要的信任。”

东闻月良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他的眼线，在我下山之时，就向他汇报了。”

路时荧说：“不，我用【隐匿之眼】偷拍下了水牢的内部环境，以及他们的守则和出入表。在出入表上，今天没有任何人进入……当然，我这种非正当渠道的除外。”

东闻月良说：“看，存在‘非正当渠道’。”

路时荧沉默了一小会，说：“是。但这逻辑站不住脚：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到水牢里？就算是不破坏护谷大阵，他也完全可以对外门弟子动手。”

东闻月良耸耸肩，不说话了。

路时荧想，关于曲豹的药材来源，的确还存在一些疑点。

龙北泽说：“按照你的描述，或许也可以做一个假设：有人利用曲豹，故意破坏护谷大阵，目的是什么？”

路时荧说：“为了伪装成有邪祟？”包括谷主发来委托，说的也是，怀疑有邪祟。

随即她否决了自己：“不，不对，没这个必要。护谷大阵识邪祟不识外道，在我们和阴魂探探查都确认没有邪祟的情况下……这伪装是没有意义的。换个角度去想，护谷大阵被破坏后，发生了什么——”

龙北泽道：“阴魂探被升阶，二长老守密库。”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到了此前他们所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二长老和阴魂探要一直留在密库里，真的只是因为密库中的天地星力更丰沛吗？

这个问题的头绪就到此断了。这一推断，并不一定和此次弟子失踪案有关。

至少现有的线索，不足以支撑。

东闻月良突然问：“目前排除有邪祟，那除了外道杀人修炼的可能，是不是还要考虑有人复仇？”

龙北泽道：“如果只是为了复仇，不应该杀如此多外门弟子。”

没有因果的滥杀，有损气运。

东闻月良说：“但还死了个长老。”

路时荧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如果是为了复仇，规律杀人和购置药材这两点说不通。”

龙北泽敲定：“暂时先假设幕后之人，是为了修炼而在长安医谷驻留的‘外道’，那如今还有两个问题：‘他’藏在哪，以及，‘他’和医谷是什么关系。”

而后问路时荧：“【隐匿之眼】所传回的影像，你都看完了？可有异常？”

路时荧拿出星器：“嗯……不好回答。”她直接选择把影像播放出来，控制到她觉得重点的相应位置。

首先是水牢门口的出入记录表和守则。

本月出入记录不多，如同路时荧所说，今日的记录空的。

守则上则写了几点规定，比较重要的几条有：

守门弟子每日亥时送饭；

送饭时检查囚徒左手手腕的镣铐是否完好；

亥时一刻关闭水牢机关，机关在次日辰时会自动开启。

而后画面快进到【隐匿之眼】调转了方向，深入水牢。

和路时荧去的曲豹的“禁闭室”不同，别的地方可是货真价实的“水牢”，犯人数量不多，悉数浸泡在液体里，可以看到他们手腕上的镣铐。

龙北泽道：“这镣铐是星器的一部分，可以检测囚徒是否还在水牢里。”

路时荧应和道：“嗯，曲豹的脚踝上，也有这样的镣铐。”

画面继续向前，【隐匿之眼】好几次调转方向，但没有看到岔路口。在不同牢房中，液体的深浅、颜色都不相同。

最前面的牢房里，只有薄薄一层淹没脚掌的清水。

而越往深处的囚徒，表情就越痛苦，浸泡在液体里的部分就越多。

东闻月良道：“里边这些，水里应当是加了些东西。或是毒虫，或是属阴的药材……起到惩罚的作用。”

水牢里的人数并不算多，除了被特殊对待的曲豹外，共有二十多位囚徒，其余牢房都是空着的。

其中，受到严厉惩罚的，也就只有四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