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醉酒疑质德与仁，十四年岁破先天（3）

龙北泽微微张嘴，想要拒绝，但是却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的确有些难受。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微微点头，进了正鸾居：“进来吧。”

龙北泽带她到了书房，从架子上取下一直作摆饰的一套碎金醉月盏，问：“喝什么？”

路时荧浅笑着为她的被子里倒满了青绿色的液体，吓唬她：“说不定是很醉人的好酒哦，主子不会一杯就倒吧？”

龙北泽：？

她虽然此前没有饮过酒，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杯就醉吧？

当即拿起杯盏，一饮而尽。

入口一股清冽的凉爽，中途带着醇厚的香甜，后劲是引人回味的悠甜，还带着些淡淡的星力。

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恼道：“这哪是酒？”

路时荧轻咳一声，笑道：“是我不该，我自罚一杯。”

她给自己倒的是货真价实的好酒，鼎缪烧，此前用来灌少盟主用了不少。趁着有钱，又恰好过了玉炀城，她又找熟人买了不少。

龙北泽狐疑地看着她：“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你自己为何不喝？”

为何她的酒盏里颜色都和她的不一样。

路时荧又给她满上一杯：“主子可还喜欢？”

龙北泽没有言语，却默默地又端起了杯子。

路时荧说：“是我自己酿的果汁哦。”

是很多年前，阿泽就喜欢的味道。

不过嘛……她也不敢让阿泽喝酒就是了。

谁知道酒量这个东西，和年龄有没有关系。

龙北泽也没有问是什么酿的，默默又喝了一杯。

……嗯，喜欢这个味道。

这家伙总能给她带些惊喜来呢。

路时荧就这样一边品着酒，一边替她填上果汁，也不主动问她什么。

等添到第五杯时，龙北泽才缓缓开口：“你今天……你会生气吗？”

路时荧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她指的是她姑姑评价她“没有教养”的事。

路时荧认真地回答说：“主子维护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这是心里话。

如果对每个外人的非议都要回以重视和关照，那就是对真正重要的人的不公。

龙北泽顿了顿。

……她说路时荧没教养。

就她所得到的资料里，路时荧是个孤儿。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路时荧听到那个话会不好受。

路时荧说：“有人会肯定我，就够了，我不在意那些否定的声音。”

龙北泽说：“你倒是看的通透。”

路时荧说：“这世间，我只在乎主子您的看法，我是你的侍卫嘛。”

龙北泽微微阖了阖眸子，像是在回味果汁的香甜。

过了一会，才突兀地开口：“龙清德厌恶我，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她觉得我是个祸害，差点害了磬国，还险些害死了我父亲。”

路时荧认真地看着她，等她接着说。

“我父亲和她感情还算不错。我出生后不久母亲病逝，从血缘上看，龙清德和父亲彼此就是最亲近的人。”

“但……龙清德跑来骂我，说我两次差点害死我父亲，是磬国的祸害。”

“对于这部分的事情，我其实没什么记忆，听她的意思，第一次是因为我的‘顽劣’导致皇宫坚不可摧的结界被撕开了口子，有人把邪祟【血尝】放进了皇宫，当时父亲率人血战三天三夜，全身经脉爆裂，才撑到了老师回归，制服邪祟。”

“第二次……她说，因为我没用，我父亲险些成为了祭品，从此修为再不得进，还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路时荧听的有点懵了：“磬王？祭品？”

“嗯。”龙北泽道，“我也想问清楚，只是当时老师把她带走，此后她就再也不曾透露一词……或许是老师做了什么。”

路时荧若有所思。

那应当就是触及阿泽禁制之事，就和国师不让她提及的事情一样。

但是，“祭品”。

这个词，多少有几分熟悉。

正常的修行者是不会用祭品来形容同族的。

她脑子里火速闪过几个念头，最后停留在文玄的身上。

……文玄当时的反应，是上下打量龙北泽。

现在看来，不是陌生人的无理视奸，更可能是……见过。

龙北泽接着道：“她恨我的第二个原因更直接和站得住脚些——她觉得我抢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修行资源。”

路时荧一愣，思绪被打断。

“在我之前，她是皇室天赋最好的星师……她觉得我抢了本该属于她的资源和宠爱。”

小时候，龙清德对她的态度，不至于如此剑拔弩张。

直到庄清兮到来，测出了她【沌星福体】的资质，做出了一些占卜，收她当了弟子，又成了国师。那之后，她得到了皇室所有资源的倾注。

有一次，庄清兮列了个清单，用于给她淬体。

淬体和炼体不同，有助于星师的身体更亲和自然，控制星力。其中要用的有一味材料，与磬国的传国之宝有关——

瑞泽长生树。

此树五年一滴汁，二十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无论是其汁水、花朵还是果实，都是八品以上的材料。

此物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对于炼丹炼器、阵盘符箓乃至于修炼占卜，都有提升资质和成功率的奇效。

此前积攒的五滴瑞泽长生汁，在一年前，与邻国的交易中置换了一些别的宝物，因此要想淬体，就要割树取汁。

这么做的后果，便是三十年内瑞泽长生树会停滞生长。

龙清德不同意——她还等着几年后的汁水，用以修炼。为此大闹了一场，打砸了她正鸾居不少东西。

算是结下了梁子。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她，总是出言嘲讽，时过境迁，说的话也越来越重。

从训斥几句修炼不够努力，到如今的“丢脸”、“没有教养”。

路时荧听完，默默又为她满上一杯果汁。

心想，下次再遇见龙清德，一定要抢在她开口前先呛她。

吵架的奥义之一：不让对方说话，这样生气的就是对方。

嗯……骂完就带着阿泽跑！

龙北泽看她喝酒喝着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心眼。

说：“你喝的那个，也给我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