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道无常运有常，探入底牢血眼惶（1）

路时荧说：“曲大哥，我觉得你是直率且有分寸的一个人，十六月前，当日为什么会醉酒？”

曲豹“啊”了一声，也皱着眉头想：“我也没想清楚为什么呢，我此前很少酒醉——可能是那猴儿烧太烈了吧。”

路时荧问：“那日你喝了多少？”

曲豹答：“当日我晕乎乎的，什么也记不清楚啦，也许是那一坛都喝光了吧。”

路时荧又问：“是多大的坛子？”

曲豹比划了一下，又拿了个手里的丹药瓶：“差不多有这个瓶子的十倍大吧？”

路时荧盘算了一下，又问，“你平日里能喝几坛这般大小的大磬国酿？”

大磬国酿是磬国传播度最广，也最受欢迎的美酒，烈度中呈，香醇可口，磬国冬日严寒，国民每日都会饮上一些来取暖。

曲豹摆摆手：“那种普通的酒哪能醉人呢？便是有百坛下肚，我都能稳稳当当再炼炉丹。”

路时荧好奇道：“那参水猴儿烧，和普通的酒，差在哪了？”

曲豹咂摸咂摸，说，“味道上，更甜更香一些，不过我当时是好奇，这酒里面为什么会有浓郁的天地星力，所以才买了回来。”

路时荧问：“这等珍惜的东西，竟是外边买回来的？莫非是在拍卖会上？”

曲豹嘿嘿一笑：“是外边买回来的，不过不是拍卖会上，是在黑市，改日儿我带你去啊，就在离这儿最近的秋水城里边，可热闹——就是里面东西真假掺杂，不识货的可不敢随意相看。”

路时荧哄他：“那我可要当真了，不过曲老哥，这等有天地星力的佳酿，你不曾分给家里人尝尝啊？”

曲豹也郁闷道：“我本来想的是，我先拿一些出来炼药，等炼完再把剩的给大家分了喝了，谁知道……当日我去密库外层选药材，谁知道闻了一味普通草药后，那猴儿烧的香味突然弥漫起来，我有些好奇，就浅尝了一口……”

曲豹顿了顿：“然后可能就喝完了吧……后面的事情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只感觉自己好像在腾云驾雾，醒来后，护谷大阵就在手边，被我镌刻坏了……”

路时荧一针见血地问：“那味普通药材是什么？如何确定那护谷大阵是你镌刻坏的？”

曲豹回忆了一下，说：“那个药材是很多丹药的底药呢，是夏枯草，至于护谷大阵……”

“是谷主亲自检查和比对了我的阵盘，说和我惯用的手法如出一辙。我当时脑子晕晕的，想着既然护谷大阵上有我的气息，密库的记录里又只进过我一个人，那想必真的是我弄坏的吧。”

在路时荧几秒的沉默和复杂的神色里，曲豹心领神会地体会到了一丝嫌弃。

路时荧从这人失去记忆以后直接认罪的行为里，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之前说鲁晟祐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她错了。和眼前这位被惯坏了还真的什么心眼都没有的大块头比，鲁晟祐还是挺机灵的。

她直觉看来，这护谷大阵……更像是一个幌子，被推出来，掩护着别的什么东西，幕后可能存在的黑手目的不知，但一定来者不善。

她问：“曲老哥，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事儿你可能是被陷害的？”

曲豹飞速反驳道：“不可能啊……谁都知道我妈我爹都是长老，陷害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路时荧看了这个憨憨一眼，顺着他的话说：“这倒也是，那老哥你只能等着潜心改造了呢。还有多久的禁闭来着？”

曲豹沮丧道：“还有好久好久好久，我这些药都没有办法自己试……”

路时荧想了想，对他说：“曲老哥，承蒙你青睐，不如你把这些丹药分我一些，我找些未开智的星兽给你试药。”

曲豹眼睛一亮，鼻头一酸：“那太好了！路妹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我以后有什么研究出来的丹药，都有你的一份！”

路时荧微笑应下，在他低头挑挑拣拣药瓶的时候，装作无意地在监狱里饶了两圈，而后顺着牢房门口的缝隙里，扔了个三阶下品小巧的星器过去。

这一类星器名为【隐匿之眼】，常用于战场上打探情报，或是一些未知秘境的探查；启用后，会自动探查可探查界限内的影像情况，并记录在星器内。

为了让【隐匿之眼】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探测，路时荧和曲豹又掰扯了不少，比如每个丹药大致的试药方向，关于药材的选用可能性存在的错误等。

路时荧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拿出了纸笔写下来，一来为了拖延时间，二来……

曲豹那感激而火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淹没了，这也不错。

不过聊着聊着，路时荧后知后觉地发现，曲豹此人，真是有几分创造天赋在身上的。他丹药的设想天马行空，换普通的药师来，都得骂一句狂妄。

比如之前让他父亲和自己秃了头的丹药，就是当初去高元寺，看到一个三岁的小和尚每次剃头都哭的如同杀猪，才想出造个这样的丹药来——事实证明效果非同一般的好。后来这丹药从高元寺推广到了全北洲的寺庙。

比如传统的风行丹，是让人腿部的筋脉扩张，加速内力流转，因此能使人跑的更快；但曲豹突发奇想，能不能让人向后释放内力，来推动人向前跑，在他的苦心研究下，第一版改版勉强算成功的半成品风行丹出现了，服用以后能跑到原先的双倍速度。

——代价是，那向后的内力是通过放屁实现的。

因此这一堆瓶瓶罐罐里，就有着多次改版后的风行丹，效用未知。

又比如，他还妄想研究出能改变人气运的丹药。

这天地间是有气运存在的，气运越好的人，做事便越顺遂。但寻常修行者看不见气运的存在。

只有星师中的极小部分有天赋的，才可以做到；这部分人也才获得了占卜一道的入场券。

而曲豹说，天地万物都有气运，除却人类以外，植物也有植物的气运。

他想通过一些前人所留下的书籍，尝试做出转运的丹药。